01 花蕊夫人和她的近百首宫词

“所作宫词清新俊雅，具有才思，想其风致, 自是一出色女子。”在《历代名媛诗词》里，清朝的陆昶这样称赞她。

她是谁？

她是一千多年以前，西蜀的奇女子，花蕊夫人。花蕊夫人又是谁？根据考证，这位作者花蕊夫人和其姊时成都徐耕之女，都有才华，后来成为蜀王王建的如夫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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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位花蕊夫人写了近百首宫词，作家苏泓月，基于浦江清先生发表的《开明书店二十年纪念文集》中《花蕊夫人宫词考证》一文，其中对宫词真伪以及断代工作的严密落实，继续向深处研究，作出解读，写出了厚重而耐人寻味的《宣华录》，从宣华苑中发生的种种，我们可以了解到晚唐五代的境况。

宫词，是咏叙宫中事之词。西蜀花蕊夫人，以宫廷女性视角书写百首宫词，为那个时代留下了别致的记录。根据考证，花蕊夫人的宫词一共有九十八首流传。花蕊夫人的词，皆是宫中（也就是宣华苑里面的）生活所见所闻，与其他的宫词不同，不见宫怨愁情，多见歌娱欢饮，爱谈琐细趣见。宫词的作者花蕊夫人为一国皇太后，观察全面细致，人人都成为主角，而花蕊夫人的描述画面感非常强，这些宫词，就如一幅幅画，一个个慢摇镜头，铺现在读者眼前，犹如历史重现。

《宣华录》不按照原来的宫词顺序，而是依照宫词所叙述的内容，分为十二卷，从宫阙楼台、绣陌交通、良工巧物、花果栽植、宴饮行乐、应时饮馔、四时嘉节、闲情逸趣、骑马射猎、歌台舞榭、谪仙冠裳和宫人日常这些方面入手。以宫词本身为原点，根据关键词，一首一单篇展开细述。书中插入了三百多幅相应的文物照片，帮助我们更好地了解晚唐五代。

02 跟着作者的解读，印象较为深刻的几首宫词

“春风一面晓妆成，偷折花枝傍水行。却被内监遥觑见，故将红豆打黄莺。”

这画面是一个宫女，本来怡然自得，折了花，愉快地走路，却被管事的看见了，连忙捡起红豆装打鸟去。

“三月樱桃乍熟时，内人相引看红枝。回头索取黄金弹，绕树藏身打雀儿。”

这个画面是宫女引领君王去看樱桃，全文上下一个字都没有提到君王，但是从“内人相引看红枝”的“引”，“回头索取黄金弹”这些动作和工具，都能看出，这是君王，“绕树藏身打雀儿”，这里给人的感觉，就是非常淘气的顽童意像。

“日高房里学围棋，等候官家未出时。为赌金钱争路数，专忧女伴怪来迟。”

这首词里头，“管家”指的是天子。宫娥在等待天子时，趁着有时间，琢磨棋谱，摆起棋盘。宫娥弈棋行赌，赌的是金银首饰或者酒。而词里的这位宫娥想学到在棋局里可以赢钱的水平，除了学会基本规则，还得学会“争路数”。

棋盘从东汉的纵横各十六道到唐时固定下来各十九道，就是花蕊夫人说“争路数”的路，这些道交错出三百六十一个点。行棋时，落子之间往往是一念之差，处境就完全不一样。“路”是不变的，只能通过计算和巧妙设计落子，决定输赢。

一盘棋时间有长有短，而宫娥则不能无限把时间花费在棋盘上。而词中的宫娥则因为太入迷了，耽误了时间，到得比较晚。

作者隐隐有一种诙谐的笑意，她对宫女的日常生活有着不同程度的同情，从而发现生活的可贵之处，人性可爱，诗性才可爱。

“修仪承宠住龙池，扫地焚香日午时。等候大家来院里，看交鹦鹉念宫词。”

这首诗词的画面是一个等待君王的妃子，在教鹦鹉念宫词。鹦鹉可以模仿人说话，属于珍禽，能够拥有鹦鹉的人必定很受宠。整首词，花蕊夫人并没有特地点出主角是谁，却可以从“鹦鹉”一词猜出此人身份。

“小院珠帘着地垂，院中排比不相知。羡他鹦鹉能言语，窗里偷教鸐鹆儿。”

这首词的开始写着珠帘“垂”，就是没有人来，而下一句“不相知”，大概是指这个女子并不知晓君王到何处就寝。下一句的“羡他鹦鹉能言语”其中的“羡”字，非常恰当地表达出此人的心情，接着就只能偷偷地在自己的住处，教鸐鹆念宫词了。鸐鹆儿是八哥，是普通的飞鸟。相比鹦鹉，这人的身份也许是曾经受宠过的女子，也许是在等君王的地位稍低的女子。

花蕊夫人并没有写出自己对她的怜爱，我们却能从词中悟出一二。花蕊夫人表达非常精准，从叙事和描述中，刻画出主角的生活与心情。

03 踏着历史的尘埃，披香而返——《宣华录》的现实意义

花蕊夫人作为宫中人，又贵为一国太后，如实地描述了宫中生活，其中不少诗词都能找到相应的历史事实，其中涉及到的宫殿、楼台等建筑物，多处与前蜀历史吻合。宫词当中多处写到宫中女子的生活，题材真实，把真正的宫廷生活展现在读者眼前。还有一些宫词描述到君王对于道教的推崇，也体现了当时朝廷的精神面貌。

花蕊夫人就像一线记者，把第一手资料，用优秀的宫词展现给读者，刻画了晚唐五代的风情。“宣华阆苑,众芳重现,细雨不暗,红楼月明。”

开始读《宣华录》的时间，恰恰是写作上处于瓶颈的时期。认真研读这将近一百首宫词，学习花蕊夫人的用词，学着用叙事和描述来铺展画面，客观描述，却又暗含情感，这是非常高明的写作手法，再相比自己过去写的故事，有时写了太多主观情绪。写作课上，老师说过，我们写文章，注重客观描述和叙事，注意在细节上取胜，让读者从细节中感悟，从花蕊夫人的宫词里，我们也可以学习这种手法。

《宣华录》值得我们反复研读和学习。在历史的尘埃里，寻找一点芬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