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条鱼想离开我

     

      今年四月份的时候，我想养只猫，然后去了花鸟虫鱼市场，最后买了两条斗鱼，一公一母，也很开心地提回了家。

      第二天起来发现母的那条斗鱼已经被咬掉了尾巴，第三天它就顺利死亡了。百度完才知道斗鱼不能放在一起养，会打架的，死伤也很正常。可毕竟是一条生命，死在我的房间里，很不吉祥的，所以我开始对着空气骂卖家无良。

      骂累了，就把死鱼扔进下水道，求它如果要报仇的话就去找卖家，毕竟我是无辜的。然后对活着的那条斗鱼哭诉：我本来不想你们中间任何一条鱼孤独才买了两条，一公一母，哪怕你们没有一见钟情，没关系，感情是需要培养的，总会日久生情，再日久子子孙孙无穷尽也。

      斗鱼是很绝情的生物，它不但不接受我的用心良苦，还挖苦我说：因为你孤独所以才觉得我也会孤独吧！我能理解人类很多时候就是喜欢自作多情，干嘛呢？花了四十块钱，现在还损失了二十块，这就是给你的教训，为自己的自作多情买单！

      我很生气，但是我不会跟一条鱼去计较什么。

      我祝福它美好的活着，然后孤独一生。

一条鱼想离开我

      小鱼缸是上一任租客留下来的，也不知道死过几条鱼，总之不能浪费，我得把它重复利用。然后从上一任租客留下来的花盆泥土中刨出23颗白色石子，3颗红色石子，洗净，刚好铺满缸底，去从装了过滤嘴的水龙头里接了大半缸自来水，然后把活着的这条斗鱼放了进去，安置在对着阳台的门角上。

      不管几点醒来，第一件事就是喂鱼，睡前再喂一次。5块钱一包的鱼食，以它的食量，我觉得能喂到它寿终正寝的那一天。这是一条很能拉的斗鱼，红色的鱼食进，红色的屎出，看体积一坨屎大概由8粒鱼食打磨而成，有时候成条形状，有时候成堆状，4到5天换一次水，把屎冲走的那一刻我是有成就感的，我对它说：你看，你将被我这样一把屎一把屎喂大。

      它不理我。于我而言就算是默认。

      5月份我要离开这座城市一段时间，怀着极有可能鱼会被饿死的心理准备，我把它交给了室友喂养，叮嘱一天喂食两次，勤换水，夏天来了就把它挪到客厅电视柜上避暑。

      我的室友，美，也许就因为花了太多时间在美上面，无暇顾及太多，她和我一起养死过一只博美，养死过一盆8年的绣球树，养死过朋友送的多肉。这个家里活着的只能是我俩。

一条鱼想离开我

      9月底我回来，鱼还活着，缸壁起了一层绿苔。

      我问室友：你不换水的呀？

      室友：换啊，留点绿色好看。

      从我回的那天起，鱼重新交由我来喂养，但是头一周室友还习惯性地问我有没有喂食，有没有换水。如果撞见我一天喂它两次，室友会阻拦道：不用喂那么多，我一天喂一次它也很好，有时候两天不在家它也不会饿死。

      鱼不说话。

      但我认为它遭遇了虐待。

      可它也没有表示反抗，真是犯贱体质。

      十月，天气转冷，鱼开始不吃，百度一下说要恒温喂养。我不信这个邪，观察了两天后，依旧不吃，好吧，花了19元给它网购了加温棒，一通电，整个鱼都好了，吃嘛嘛香。

      后有养鱼经验的朋友来家中做客，见斗鱼缸壁有绿苔，鱼鳍发育不佳。提醒道：得用纯净水喂养，斗鱼生活环境要干净，不能有太多细菌，会烧坏它身子的。

      虽然我觉得我不在的那四个月它也坚强活过来了，并不是一条矫情的鱼，但我还是去买了一桶纯净水回家。当晚举行换水仪式，一桶纯净水要10元，大约够换7次水，4天一换，一个月我就需要多支出10元，一年需要多支出120元，按公斗鱼平均最长寿命5年来算需要多支出600元，也是一笔不小的费用，所以仪式得隆重一点。

一条鱼想离开我

      换水的地方是厨房洗碗槽，当晚槽内堆满了未洗的锅碗瓢盆，出水口的滤网半年前就消失了。以往我换水都特别小心，怕倒水的时候把鱼也倒进去，这次我也特别小心加兴奋，对鱼说：这个水一换，你就是富贵人家的鱼了，铺满大理石的小独栋住着，可调节控温的空调装着，换算成鱼币可是5亿元的进口鱼食吃着，10亿元的国民品牌农夫山泉喝着，还有我，中国未来诺贝尔文学奖得主伺候你，请你学会感恩，并长长久久活着。

      鱼竟然冷笑道：其实是你在求我好好活着，你需要我，所以你才对我好，但是我不需要你。

      我生气了：放屁，我对你并无所求。

      鱼：你小的时候养过一只橘猫，后来被人毒死了；大学的时候养过一条蛇，后来饿死了；去年你又养了一条蛇，还买了一只仓鼠回来喂它，后来仓鼠被你朋友灌了酒翻了一晚上跟头累死了，然后蛇饿死了；今年你养过一只博美，四天后病死了；所以你买了两条斗鱼，可另外一条被我斗死了，剩下我是你全部的希望，你希望我不要死太早，希望有个不会说话的活的东西能陪你久一点，这难道不是你的所求？

      我：你知道的太多了，我对你没所求，你去死吧。

      鱼：好的，我去死了。

      然后它顺着流向缸外的水往出水口跳，接着就是我的惨叫，室友在客厅问我怎么了，我定神回复：没有，等下，还有救。

      鱼被卡在了出水口边缘的缝隙里，我很焦急也很担心，求它：你别动，我这就救你。

      首先要把那盛满洗碗水的锅端开，腾出更大的空间好让我施救，然后没端稳，锅里的水倾泻而出，鱼说：走了，不用救了！

      它消失在出水口里，我知道它会顺着水流一直往下，经过14层楼的坠落，最后进入下水道，即使它还活着，也不会成为下水道的美人鱼，毕竟细菌太多它会被烧死的。

      省了590元，某种层面来讲和捡了590元没什么区别，决定下楼买点吃的悼念？庆祝一下？

      总之在一楼的电梯口看到张贴的小区公告：近日将对小区绿化，下水道等进行全面消毒，清除老鼠蟑螂等······

      如果鱼还在下水道活着，挺好的，那么它下一步死亡就不是我造成的了。

一条鱼想离开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