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我庞大的家族谱系里,我表姐李静一家,堪称一个独立运行的“迷你王国”。每次回老家探亲,我都感觉像是去进行一场人类学田野调查。
第一章:“王国”的日常
这个王国的核心,是表姐李静。她不上班,但比谁都忙。她的“总裁办公室”就是她家客厅,主要业务是掌控一切。
她的丈夫张老师,是王国里的“荣誉公民”兼主要财政来源。年轻时据说帅得惨绝人寰,如今嘛……头发稀疏了,眼神也有些飘忽,像一台长期待机的旧电脑。家族聚会上,表姐总亲昵地挽着他,笑靥如花。他却常望着远处发呆,仿佛灵魂出窍,去批改根本没带回家的作业本了。我们都叫他“张哥”,唯独表姐一家,郑重其事地称他“张老师”。我老觉得,要是张哥哪天评上高级教师,他们家得放鞭炮庆祝,门口可能还得立个牌坊。
他们的女儿思思,是王国里的“头号重点项目”。这孩子文静乖巧,成绩单漂亮得像精修过的照片。表姐的全部战略重心,就是确保这个项目成功上市——考上一所好大学。为此,她投入了巨资(据说高中补习费就好几万),并许下了重磅承诺:“思思,只要你考上985,妈在成都给你买套房!”
第二章:外交与情报
王国的外交政策是“只进不出”。主要体现在家族微信群里:她永不发言,但红包一出,她总能以闪电般的速度抢走,然后深藏功与名,从不回发。我曾一度怀疑她手机里装了外挂。
王国的高级情报官,是我姑妈——李静的亲妈。老太太以前是个“大嘴巴”,心里藏不住事,经常偷偷给我们爆料:“静静管张老师管得太严了啦!”“哎,我那次摔了,她怕我工作丢了,居然让她婆婆去顶了我的班哦!”
但近几年,情报官被严重警告了,变得沉默了许多。只是偶尔,她还是会趁我表姐不注意,拉着我妈妈(她的发小),偷偷抹眼泪:“还是你好啊,老公知道疼人。我这一辈子哟……”
第三章:财务部的“丰功伟绩”
表姐兼任王国“财务部部长”,秉持着“挣一百不如省八十”的黄金法则。
有一次,她爹妈住的房子没电梯,老人爬不动了。她果断卖出,然后——没买房,给老两口租了个一楼的老房子先凑合。两年后,老人实在受不了,抗议之下,她才出手,买了一套“巨划算”的二手房。
有多划算呢?原房主是位刚去世不久的老太太。表姐兴奋地跟我们分享:“里面家具都好得很!床、柜子、桌子,我都没扔,打扫一下卫生就让我爸妈住进去了!”听得我汗毛倒竖,这哪是买房,这简直是……承接遗产。
第四章:一切的答案
这个王国为何如此运行?答案藏在过去。
表姐曾是我们家族的“公主”,家境优渥。直到她高中时,她那位厉害的爸爸上演了“男人有钱就变坏”的经典戏码,找了好几个情人,差点把家拆了。她目睹了作为家庭主妇的妈妈,是如何哭诉、哀求、尊严扫地的。
从此,她的人生信条就变成了铁律:①情感屁用没有,信人不如信钱。②绝不能像妈妈那样软弱,要像爸爸那样掌控一切——甚至,要做得更绝。
她成功地成为了她最讨厌的人。她用控制丈夫、女儿和父母的方式,来报复父亲当年带来的伤害,来填补内心的巨大黑洞。
尾声:王的孤独
如今,思思快要高考了。表姐的“上市计划”即将见分晓。
她依然会对所有亲戚说:“我忙得很,时间根本不够用!” 我和知情表妹私下翻个白眼:“她忙个屁!她是‘心’忙——忙着算计,忙着控制,忙着维护那个完美无缺的假象。”
她就像一个站在舞台中央的演员,卖力地表演着一出名为《我的人生完美无缺》的独角戏。舞台华丽,剧本精致,但台下没有观众,只有被她拉来当道具的家人。
而我和其他亲戚,早已悄悄退场,在台下拥有了自己热闹而真实的人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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