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年十五篇——游戏厅的古惑仔》
我想写十五篇关于童年的文章，这是第二篇。
童年零散记忆拼凑，文章免不了稍有虚构，各位担待。
码字不易，文笔拙劣，愿各位喜欢。
文章较长，能看完的都是恩人。
图片与文字没多大关系。
《童年十五篇——游戏厅的古惑仔》
我第一次进游戏厅的时候是在三年级，三年级的第一学期，期末考试过后的那个下午。
走过那条巷子的时候，我的同学突然停下脚步，转过头面向我轻悄悄地说，我们去游戏厅玩一会吧。
正值傍晚，来自四面八方音调各异的叫卖声混在一起，嘈杂的很，可我却清楚地听到了他这句话。
可那个时候我脑子里还惦记着路口的炸煎饼，此刻他这一句让我有些猝不及防。
我用惊愕的表情回应他，他朝我挑了挑眉毛，不由分说得搂过我的脖子，迈开步子朝小巷走去。
就这样，我第一次进了游戏厅。
《童年十五篇——游戏厅的古惑仔》
小学的时候，生性顽皮，喜欢串着巷子去学校，因此几乎走遍了所有的小巷。
哪家门前的果树结了果子，我十有八九能吃的着。
这家游戏厅隐匿在一条狭窄的小巷里，时常大门紧闭，路过时只能听到屋内的叫声。
偶尔，门里恰巧探出个脑袋，四周打量后推门走出，看到路人甲的我，不屑地飘过来一个眼神，自带着出入游戏厅的优越感。
在我没有推开那扇门之前，幼年的我总幻想游戏厅内的布局是这样的。
推开门，迎面门口一张太师椅，正襟危坐着一个不苟言笑的类似于蒋先生的中年人，身后又是另一道门，里面摆满各式的游戏机，忘乎所以的高年级大孩子们，一只脚踏在满地灰尘的地上，另一只脚踩在板凳上，嘴里骂骂咧咧，手上不做停歇。
而在这帮人里，必然会有一个领头的浩南哥，霸占着那台最好的游戏机，身后言听计从的小弟，背着手站在那，时刻听从使唤。
只怪当时那个年纪，关乎游戏厅的脑洞，都被当年的《古惑仔》填补了。
在那个下午，我穿着一身肥大的校服，小心翼翼地进了游戏厅。
推开门的时候，与我的幻想完全相反，不苟言笑的并不是正襟危坐的蒋先生，而是烫着一头方便面般头发的大妈，而屋内拥挤着的高年级孩子，只不过是体型稍大的麻雀，叽叽喳喳地叫唤个不停。
他们大多把校服绑在腰间，嘴里拿着辣条，边吃边叫唤着，打他，打他，辣得舒爽时，吐吐舌头，撩起校服，往嘴上就是一抹。
《童年十五篇——游戏厅的古惑仔》
游戏厅里充斥着辣条的味道，这让我又惦记起路口的炸煎饼。
我的同学轻车熟路地询问，“我们买多少钱的？”
初入虎穴的我回应道，“随便你吧，一块钱几个板儿？”
在我们那儿，游戏币常被叫做板儿。
“八个，那买两块钱的吧。”
他自己做了主，没等我回答，便从方便面老板娘那儿拿了一捧的板儿。
游戏厅里只剩角落那台破旧的机器空着，我的同学叹了口气，这口气叹地极有内涵与门道。
从这口气里，我知道这台游戏机就像路边挑剩下的果子，没人搭理。
我打量着这台旧机器，心想该怎么打开，是用遥控器还是有启动的按钮。
此时，我的同学从机器后面抽出一根线，猛地一拽，屏幕上便有了画面。
嘿，我心想，原来和我们家茅厕那灯是一个路数。
他招呼着我坐在长板凳上，煞有其事地晃动着摇杆，拍打着按钮，手法熟练，神态自然。
我至今仍记得，当时玩的是一个以西游记为背景的游戏，我的悟空几个回合便招架不住，一命呜呼，连续投了几个游戏币之后，我的挫败感十足，已经没了起初的斗志。
我惦记起路口的煎饼，同时又生怕玩得久了，爸妈起疑心，心里忐忑着，愈发失去兴致。
我百无聊赖，四处张望，又怕与高年级的孩子对视，只好闪躲着目光，在一闪而过间，我定睛在一台特殊的机器上。
这台机器上，没有摇杆，只有按钮，界面上有一圈图标，其中包含着水果，数字，铃铛以及星星。
我向全神贯注的同学询问，“那是什么？”
他玩的兴起，快速一瞧，随口应着，“老虎机。”
等到我问这个怎么玩的时候，他已经入了迷，充耳不闻。
我来到机器前，正有一个比我高一头的大孩子在若有所思后，断断续续地按下几个按钮，猛地一拍，图标在依次飞快闪烁，最终定格在一个苹果上。
他满是失望，跺了跺脚。
我接过他的败局，摸了摸口袋，数了数还剩五个板儿，我索性一股脑全投了进去，模仿着他的步骤，随手按了几个按钮，猛地一拍。
图标再次飞快闪烁，环绕几圈后，机器播放的曲子忽然变得欢快，此前的高年级大孩子一声惊呼，没等我反应过来，他伸手按了一个按钮，机器里的板儿像忽如其来的暴雨，带着风铃一般的清脆声，哗啦啦地掉着，几乎落满了机器的狭小空间。
游戏厅内一时静了音，喧闹叫嚣散去，我回过头，与所有人的目光撞了个满怀。
我的同学半张着嘴，手里仍紧紧地握着摇杆，在空旷的游戏厅角落，隔着数十人的距离，问道，“你中的？”
我的身子僵在那儿，迟钝几秒后，低声回应，“恩，我中的。”
说过以后，我怕距离过远，他听不到，又补了一个点头。
他松开摇杆，箭步上前，一把搂过我，“你小子运气也太好了吧。”
他边拿着板儿塞进口袋，边招呼着我把这些板儿收着。
“这够我玩一学期的了，哈哈。”他的喜悦溢于言表。
我仍像游离在状况之外，刚抓起一把，三个高年级的孩子便把我们围住。
来者不善，我赶忙把手里的板儿塞进校服口袋，怯弱地质问一句，“你们干嘛。”
“中那么多，借点板儿玩玩呗。”站在中间的，体型最为健硕的胖子先开了口。
我的同学用瘦弱的身体护着老虎机，一副视死如归的烈士神态。
只可惜寡不敌众，双拳难敌三个高年级的胖子，我们终究还是被抢了。
像战败丢盔卸甲的小兵，在全身而退后，我们隔着门仍能听到里面刺耳的的欢笑声。
“君子报仇，十年不晚。”我的同学恶狠狠地说。
我倒也没多少怒气，数了数口袋里的板儿，“幸好我这儿还剩了一点。”
他又一把搂过我，“走吧，回家。”
“唉，煎饼也没吃着。”我为我的煎饼感到惋惜。
由于担心把板儿带回家被爸妈发现，我在游戏厅附近挖了坑，将仅存的游戏币全部埋在里面，铺平泥土，搬来石头，拍拍手里的土，一身轻松地回了家 。
《童年十五篇——游戏厅的古惑仔》
过了不久，寒假的一个下午，我只身一人，来到游戏厅的小巷，找到那块石头，环顾四周，确认四下无人，捡来一根树枝，搬开石头，刨去泥土，准备取出板儿。
刨了几下后，我听见一个女人尖锐的骂声，同时还有男孩的哀嚎，我赶忙停下，侧耳听着。
骂声与哀嚎愈发增大，一声闷响，游戏厅的门被踹开，只见一个中年女人怒不可遏，从门里生拉硬拽出一个胖男孩，男孩的耳朵被拧着，他猫着腰疼得叫唤。
出了门后，中年女人，一把甩开，胖男孩靠在墙边低着头抽泣。
“你个小鳖子，天天上游戏厅，今天我不打得你改改的!”中年女人用村里女人常用的句式骂着，随即往屁股上又是一个侧踢。
男孩哀嚎的音量顺势增大，响彻小巷，在他抹眼泪的时候，我定睛瞧去，嘿，这不是抢我板儿那个胖子吗？
他似乎没有看到我，我蹲在地上缩成一团，毫不起眼。
可那个中年妇女，猛地朝我瞥了一眼，眼神里残留着怒气，那吃人般的目光与我对视。
我吓得往后仰了仰身子，差点坐在地上，我迅疾起身，撒腿跑开，不敢回头。
而脑后的骂声与哀嚎再度响起，跑过路口时，我赶忙炸了个煎饼压了压惊。
再到后来，我的板儿也没了踪迹，偶然在游戏厅门口，还是会遇到那个高年级的男孩，他依旧是傲慢的模样，我仍有所胆怯。
因为我总会想起那个中年女人，也就是他妈，那吃人的眼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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