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姑

文/六吕

姑姑

若不是昨日从我那重男轻女的奶奶口中得知，姑姑已吃不下东西，全身浮肿，恐怕不行了。

从她那一向冷漠的眼神中看到了悲伤与无助，我想我不会记录这份感慨！

所谓“家丑不可外扬”，况且上一辈的是非恩怨是我们这一代不能调解的，做为晚辈，不介入，不问不说，我觉得这样便好。

我的姑姑排行老二，是家中唯一的女孩，上面有我的父亲，下面有我的两个叔叔。

姑姑刚过五十岁，在没有得癌症前很美，(如今因化疗催残的已丝毫没有往日的影子)，她的美是从小在庄里出了名的。170公分的身高，体重不过百十斤，纤细的腰，双眼皮，鹅蛋脸，穿什么衣服都好看，还喜欢穿高跟鞋。

刚得知她查出癌症时，我们全家去看她，我有些害怕。她那时已不想说话，掉落完的青丝，凹陷的轮廓，身体倦缩在被窝里，显的那久弱小，我都不敢喊她。

我安抚表妹时，再见到我的姑夫，他说的泣不成声，泪如雨下。看着他，我的心情是复杂的，小气刻薄了一辈子，连得知姑姑得病，还得担心要花多少钱。如今知道已无治疗希望，又哭成这样，我也不知如何看待他了……

我与姑姑的记忆都在年少时，待到我去异她上学已无任何联系，后来又嫁的远。难得回来过年送节礼时看望一次，也是礼貌性的看望，并没有过多言语交流。

小时候，不能理解“鲜花插在牛粪上”的含义，姑姑便是。姑夫长的尖嘴猴腮，个头勉强和姑姑差不多高，还带副厚框眼镜。人不好看便算了，一看就是过于“精明”的人。

姑夫是做生意的，在镇上开店铺卖五金之类的杂货。每次到姑姑家玩耍，都能看到他俩无休止的争吵，摔碗，摔水壶那是家长便饭。表妹就在这样的争吵中长大，所以我每次到姑姑家小住几日，临走时她总哭着不让我走，我想那时没有我的陪伴，她会害怕吧……

姑姑有一次说到“重男轻女”的思想，说我虽然爷爷奶奶不待见我，但我的父亲还是很疼爱我的。说姑夫看到表妹出生时，因不是儿子哭了半天，晚上表妹闹腾，他把姑姑和表妹撵出屋，说是打挠了他的青梦。姑姑月子里，深夜一人搂着表妹在街上来回徘徊，独自哄着。想想，那样的画面多无助，多悲哀！

我一直很疑惑姑姑为什么会嫁给姑夫，原以为是爷爷只想找个有钱女婿，却从我的父母口中得知他们是自由恋爱。爷爷当时被气的躺在床上躺了三天。那为什么婚后会无休止的争吵呢？原因大概就是姑姑生的是女儿……

小时候与姑姑还是很亲近的，我是家中第一个晚辈，记忆中她每次回娘家，都趁我姑夫不在时，把我带到角落里。在我的口袋里塞上十元钱，那时候十元钱可是不少呢！

再后来，我到镇上上初中，中午回家吃不方便，学校那时只能带米自己蒸饭，自己带菜。姑姑怕我吃做不好，就跟我母亲说，让我到她家吃饭。母亲犹豫半天，最终答应了。

可我不是很想去，因为每次去吃饭，姑夫总显的不大高兴。我吃的很少，而且吃饭时他们也会争吵，我觉的拘谨，但我一来，表妹可开心了。

后来我的母亲从家搬来了几十斤的米和油，还时不时送些自家种的蔬菜，我才看见姑夫脸上的笑容。但过了几个月后，我还是没有再去姑姑家吃饭，因为我自己带米蒸饭了！

姑姑自从嫁给姑夫后，过日子也是精打细算，吃喝养身方面很不在意，这也是她一直那么瘦的原因之一。

如今时日不多，我知道她唯一放不下的就是表妹一直不愿意结婚生子。表妹今年三十岁了，一直没谈恋爱，我知道她不是不想结婚，是害怕，因为姑姑的婚姻没有让她感觉了爱的存在……

姑姑这一生或许终将带着悲哀与遗憾走去……

姑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