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场里远房的舅舅,虽然小我四五岁,但仍然是舅。我在电话记录里没编辑他的名字,就记了个场里舅。
原本十分陌生、也不来往,但这两年多却因为所里接了他刑事附带民事案子的缘故,往来便多了起来。
场里舅今晚又来了,两个人就民事赔偿的事情,越聊越多,越聊越投机,甚至于有了相见恨晚的感觉。以至于他离开之后,他那被烧伤整形后的光秃秃的头顶、微黑却透着大面积白殿风的那张脸不停在我的脑海中浮现。
我已好多次宽慰他,大难不死 必有后福了,希望他为了自己的心情愉悦、生活幸福而宽恕那个他说用刀砍他、用汽油烧他、顶着房门不让他从大火中逃生的年轻人。而且需要把赔偿数额一减再减,只要能把十几万元的医疗费给了,就出具谅解书,并退出刑事诉讼。
我这些话场里舅的老婆、我那个叫妗子的女人一点也不喜欢听,当听到我说今天调解时姐弟二人因为借不到钱,凑不够钱而失声痛哭时,还挖苦我说,“得是让人家演的戏把心看软了?”随后又吓唬我说,“你舅听了你说对方只给五万元的话,看着怪怪的,一声不吭就不见人了,电话也打不通,我心跳口颤的,该不会出了什么事情吧!”我气的挂断了电话。
我猜场里舅一定是下来找我了。果不其然,没有半个小时,场里舅就到了门口。
关于今天附带民事的调解过程,我不得不绘声绘色的给他叙说一遍,结果很不理想。尽管我自作主张把一百一十多万的诉求一下子降到了三十万元,但被告及到庭的亲属仍然认为没有能力给付,有心无力。连主审法官都听不下去,对已经付出的心血感到沮丧。她觉得我这个代理律师真的是尽心尽力、而且非常的配合,做出了巨大的让步。如果被告人和亲属不鼓一把劲,丧失了庭前民事和解的难得机遇,十分可惜。这样导致的裁判结果只会原被告双输,很难获得较好的社会效果。故而仍给双方留下一线机会,希望双方继续努力寻求解决的办法。
场里舅考虑问题总是有自己独特的思维方式,他怀疑对方不是没有能力,而是沒有穷尽手段,甚或是在演戏、探底,故意耍心机,毫无诚意。我一一批驳了他的认知,告诉他凭我的直觉被告是有诚心的,他已经羁押在看守所两年多了,实在的渴望立即获得自由。他姐也说了,亲戚中有钱的虽多,但兄弟不成气,没有人愿意借钱给他,救他。自己能力有限,所以姊妹两个只能筹凑个五万元,再一点办法都没有了。如之奈何!
被告提出把自己家里的房屋土地给场里舅,折扺一部分赔偿款,我当场予以拒绝。我不希望这种方式出现在我代理的案件结果之中。理由是在国人的观念里,占人土地房产终归有霸道之嫌,邻里乡亲不知就里,该如何评价?其次是同为一村村民,常年累月看到自己的房子土地被别人占有,难免心中不爽,极易引发仇怨,又起波澜。如果被告有此心,何不抵押贷款或者抵押给亲戚,去筹借金钱,不是更好吗?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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