陪考往事

时间过得好快，转眼又是三年。与以往不同的是，这三年没有带班主任，肩头少了一副担子，生活从容了许多。但是二十多年来的班主任工作习惯，让我的退场还不是那么彻底。比如上周体测，我不用跟班去考场，一上午在家休息却一直心绪不宁。我不停地翻看朋友圈，遍地搜寻着同事们发出的照片和视频——看着孩子们整装待发，严阵以待，我默默祈祷；看到孩子们开始做准备活动了，开始进场了，我紧张莫名；特别是看到体育老师发来他们冲刺的视频的时候，看着孩子们大口地喘气，拼力迈着大步，听到老师嘶吼着加油的场景，我竟然哽咽了。总觉得都还是些稚嫩的孩子，一下子就这么长大了，前倾的身体里蓄满了不示弱的能量，前进的步伐里诉说着坚定的目标，他们的未来就在前方，渐渐清晰。

镜头回放，我想起这些年来陪考的往事。

印象中是九十年代吧，那时候是在万柏林体育场体测，测试地点是一个巨大的足球场，周围有高高的看台，围成一个椭圆形。外面种着一圈高高的白杨，我们就在外面白杨树下候场。场地里不允许有太多的老师进去，更别说家长了。我也只是在轮到自己班的时候跟着学生一起进去，招呼他们上场。

有一次，轮到我们班的时候已经接近中午，孩子们体力也消耗了不少，可是有平时的训练打底，再加上是中考的第一战，大家都特别拼命。发令枪一响，学生们冲出去的时候，整个空旷的场地上忽然喊杀声震天，当时吓了我一跳，寻找声音的来源，居然发现高高围墙上，更高的白杨树上，居然有许多家长！喊杀声从那里传来！撕破了嗓子的喊杀声，叫着孩子们乳名的喊杀声，带动着孩子们的脚步飞奔起来。那一刻，我义无反顾地加入了嘶吼的行列！

我无法想象那些父母是怎样爬上了那么高的白杨树，也不知道他们是什么时候爬上去的，在上面待了多久，但是他们确实给了孩子们很大的动力。我至今想来依然是笑中带泪。

后来，体测就在了双塔街的体育场进行，当时我家就在体育场边上，从客厅的窗户就能看见场地上测试的孩子们。那时候依然是不让家长进场，老师们也依然是跟着自己的学进去，好在体育场周围都是低矮的铁栅栏，这次家长们不用再爬树，只是抓着铁栅栏就能在人堆里一眼拎出自家的娃儿。唯一的遗憾是距离太远，喊杀声被空旷的场地迅速稀释，可是家长们不管那些。于是，场地里是拼命奔跑的孩子，栅栏外是拼命嘶吼的家长，那一刻，我坚信他们有心灵感应！

印象最深的一次是我在场地上跳着脚给学生加油，结果我老爸买通场地工作人员（那时候体育场是他的下属单位）居然也进场了。我爸说在家里老远看见我一直在大太阳地下东奔西跑，累得够呛，给“前线宣传队”的我送绿豆汤来了。我爸是职业中长跑运动员，捎带脚地还指导一下我的学生，临阵磨枪，不快也光。那时我才知道，不管我长到多大，背后都有一双眼睛追着我，为我加油打气，助我一臂之力。

再后来，我们就到了铁一中，这下直接到了人家学校的后操场，家长们没有高高的白杨可攀爬，也没有了低矮的铁栅栏可观望，基本上到不了现场了。场地只剩了孩子们和跟班老师，而班主任也只能跟到检录处，在赛场上陪孩子们的就只有体育老师了。孩子们只能孤军奋战。进不去，看不到，故事也就没有了。家长们也被迫放手，回家惴惴不安去了。

估计今后也不会有陪考的经历了，一茬一茬的孩子们来了又走，走了又来，唯一不变的是父母深深的牵挂。每每想来，令人动容。

陪考往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