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年那河

        我打小就在农村长大，那是一个群山环抱、山清水秀的好地方，一大一小的两条小河从村里流过，而此村也因此而得名：顺河。

        从能够记事开始，我就和小河结下了不解之缘，每天上学放学得从河上的石桥上走过；回家背着背篼割草的时候还得从桥上走过；甚至和小伙伴一起调皮捣蛋上树摘果、践踏农民伯伯庄稼的时候也不得不走这条路；甚至事发后被母亲拿着黄荆棍追得无处可逃的时候，也得从上面飞奔而过，才能溜之大吉。对于小河最美好的记忆是下河凫鱼，简而言之就是在上游筑一道堤坝，把河暂时拦断，然后把下游的水凫干，捉掉里面的鱼。

        要想成功凫到鱼可不是一件简单的事。首先得选好时间——必须在刚涨过水不久，而且能把水凫干的时候才可以，之前还得先去踩点，看看地形，摸准哪里有鱼，哪里筑坝才好。其次，得约上几个要好的伙伴，带好锄头、水桶、撮箕等，而去的最佳时机是下午一两点钟。再次，要注意速度，必须速战速决地砌好堤坝，必须迅速地把有鱼的地方里面的水舀干。当看着看着里面的水越来越少，鱼一点点开始游动的时候，哥俩几个心里面可别提有多高兴了！可是有的时候也会感到失落或恐怖的：我记得有一次正在干得起劲的时候，突然从岩缝里爬出一条蛇，把大家吓得四散而逃；还有几次正准备收获战利品的时候，上游的堤坝突然垮了或被上游的农民伯伯发现把堤坝给我们破坏了，结果大家两手空空，悻悻而归。

        当然大多数时候，我们还是会有所收获的:鲫鱼、菜板鱼、烧火猫鱼、鲿鱼、黄鳝、泥鳅、河蚌、田螺，甚至还有河边捡来的鸭蛋或挖到的野菜，运气好的时候，还会偶尔收获几条一两斤鲤鱼或草鱼。总而言之，大家在意的是过程，而不是结果。只要没有空手而归大家就不亦乐乎。

        鱼捉上来了，这时候，还有最后一个必备议程，那就是分鱼，特别是当鱼不多或大鱼不多的时候，往往就得先制定分配规则了，当有时候规则也是不管用的，两个要好的伙伴往往因为分配不均而闹得不欢而散，甚至干上一架。当然也有不需要分鱼的情况，那就是大家一起到某家把鱼给放油煎了吃，玩起过家家的游戏来。

        可这样，就在不知不觉间，去小河凫鱼的孩子越来越少了，河里的鱼也越来越少了（因为技术先进，只需要电鱼或药鱼了），那些由凫鱼引发的恩怨谁也记不清了，而那些曾一起凫鱼的小孩子却一天天长大了，各奔东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