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51 聚酒堂
他们类似这样对我的批判举不胜举,总而言之就是对我们和对面这张小千包括张小千这一类人有所交往大为不满。其中几位喝多了之后还常常威胁说要是我再纵容我媳妇与这样的人交往就要和我绝交,弄得我每一次都要特别强调一下刘兰不是我媳妇。开始我也没怎么多想,后来也觉着他们说的挺认真挺有道理,与此同时我还从他们那里学到了很多知识,比如,什么是菜画?他们其中一位给我这样解释,那鸽子有两种,一种是能认路可以送信可以参加比赛的,另一种啥也不会只能上餐桌,前者叫信鸽,后者叫菜鸽。这菜画,就是什么学术价值也没有什么审美情趣也没有,那画菜画的,也没什么艺术修养更别说学术研究了,画画纯属就是为了卖钱甚至叫骗钱。可气的是,恰恰这帮画菜画的还大有市场日子过得滋润着呢,再加入个什么协会混个什么协会理事找点名人领导合个影拍个照再自封个什么大师,那可是大把大把地来钱,这当然让人生气特别让这帮自认为纯粹艺术家的哥们生气。日子一长,我这自认为潜心钻研学术的人也就跟着他们生气。
他们生气不打紧,我这一跟着生气,就有麻烦了。
“你说张小千不好?我看你那帮朋友才有问题。”那天晚上我刚开口表示我的学术观点,刘兰就给了我有力的反击。
“我没说张小千不好,只是说他画的画太菜了,何况,把自己和齐白石张大千放一块儿,那也太忽悠了吧。”我被迫辩解。
“那又怎么了?人家那是自信。”刘兰对我的说法很不以为然,“他画得本来就很好嘛,你看那工艺,比你那些朋友好多了。他们才是忽悠呢。没一个能看懂的,画不好就瞎涂抹还说自己有观念,那才是真正的大忽悠,动不动就画个老头戴红领巾要不捡堆垃圾说是艺术品这不典型蒙人吗?”
晕死,我最害怕说这些谁好谁不好的问题,这样的争论毫无价值,就像一盘菜,有人就喜欢吃那垃圾食品,你怎么劝也没有用。
“你看人家张小千,名字只和张大千差一个字,那猫画得活灵活现,不光画得像而且还充满灵气神形兼备,他不光画得好,还对猫有大量的研究对猫的种类品种生活习性都了如指掌,不愧于猫王这个称号。”刘兰说得神采奕奕,我却在想,我家旺财不知跑哪里去了,有这样为了爱情离家出走就不回来的吗?太不像话了。
“你看看你那帮狐朋狗友一个个穷得跟吊死鬼似的,再看看人家张小千,都买了地马上盖大宅子了,这就叫真金不怕火炼。”刘兰越来越神采奕奕。
这猫王就这么厉害,那狗王虎王狮子王呢?那不得吃人了吗?我没说,我这样想。
“对了,我要和你商量一件事。”刘兰不神采奕奕了,她朝气蓬勃了。
“什么事?你是想让我也当猫王?”我一点都不诧异地问。
“得了吧,猫王只能有一个。要重新开始,画画螳螂也不错,现在画老虎藏獒斑点狗的人都有了,螳螂应该是冷门,画好了没准能行。”刘兰语重心长。
靠,给我弄个螳螂王,那也太邪乎了吧,我无语。
“张小千想聘请我当他美术馆的艺术总监,等他新馆建成开馆我就过去。”
“艺术总监?”
“对啊,张小千老师说我对艺术很有感觉肯定能胜任这个职务。”
“先别说胜任,我先要弄明白了,就他那只有他一个人的号称的美术馆,还需要艺术总监?就算需要了,可也要有点艺术给你总监啊。”
“你看你,又嫉妒了吧,又说别人不是艺术,再说了,现在虽然只有他一个人,我过去了,不就两个人了吗?以后肯定发展壮大,人丁兴旺。”
“那倒也是,你过去了,孤男寡女的多方便,那还不人丁兴旺,这张小千也太差劲了。”
“你说什么呢?别想歪了,我和他纯属工作关系。”
“对,男女搭配,干活不累,其实很累。”
“你看你这酸劲,别乱想哈,我就是想做一些自己喜欢而且有意义的事。”
“那兰贵房咋办?”我知道这刘兰虽然和刘胡兰只差一个字,但她俩性格本质没多大区别,劝肯定是劝不住的。
“这不还有你吗?兰贵房的品牌我已经创立出来了,现在生意也不错啊,你就这么按部就班地经营,肯定没问题的,再说,我又不是不回来了,有什么事随时都可以找我。”
哦,原来我跑到这举世闻名的国际唐庄大宝村就是专为开个馆子的啊,本来是刘兰要开馆子要第二次创业我也就是帮个忙这可倒好我一专业出身的艺术家却被逼着第二次创业了还开馆子了她却到猫王家的美术馆当艺术总监去艺术了,这是什么事啊,真不知道上帝咋想的,我越来越糊涂了。
这刘兰敢说敢干,没几天还没等张小千猫王大师的新美术馆落成就迫不及待地跑对面上班去了。猫王的艺术总监就是不一样,再没几天她就穿上了猫皮大衣,那毛色油亮油亮的,这让我不得不又想起此书开头就介绍给大家的十八年前轻轻地走了带走了所有云彩十八后又偷偷地来想栽给我一个重重的儿子的那个革命战友来。你说这些人咋都这样,现在到处都在宣传要环保要爱护小动物,她们干嘛还是锲而不舍地喜欢把人家弄死还把皮剥了贴在自己身上?
“兰贵房”的董事长搞美术馆去了,这可是重大新闻,还没到周末,现在我是董事长的餐馆突然人满为患,村里的各路神仙都来给我道贺。
“傻逼了吧,早给你说过此地风水外向。”
“太好了,我欠她的酒钱不用还了吧?”
“就这些猫王狗王把咱大宝村给弄杂了。”
“干脆咱现在去把对面给砸了。”
“别急兄弟,以后哥给你物色个女诗人。”
“得了吧,女诗人,靠谱吗?”
“今天没人管,喝个痛快。”
“和她拜了也好,你可以专心做艺术了。”
“对,这兰贵房太小资了,她走了正好改名,聚酒堂,怎么样?”
“,,,,,,,。”
“,,,,,,,。”
第二天看着这一大堆碗筷盘子酒瓶子我真想一把火把这儿烧了。做卫生的大妈说要收拾规整了至少需要三天三夜,行,您慢慢收拾,我先回家暂住几天。这三天三夜的头两天两夜,我头痛欲裂得和曹操差不多心烦意乱得和周瑜差不多,怪不得第一次见到刘兰的时候我准备叫她刘表姐但却叫成了刘表,如此朝三暮四见利忘义还真的不算真英雄,还是曹公说的对天下英雄唯备与操尔。
第三天早上,脑袋不那么晕了,午时过后有几秒钟还尤其清醒,就在这几秒钟里,我做了一个大胆的决定:不开馆子了,咱也开美术馆,忽悠人嘛,咱也会。
(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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