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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里下了雨,早晨,去体育场溜达,路边,有许多大大小小的水洼。
浅浅的水洼里,天上的烟云在缓缓地游动,家槐枝叶的影子,也在轻轻地摇摆着。
脚下有许多槐花,有的被水冲积成一个个小小的金山,有的被穿成串,弯弯曲曲镶嵌在水边。
我弯下腰,捡起一朵,放在手心。蝴蝶一样的花瓣,沾着些许水珠,似乎多了一些灵性。和以前不同,我的心里,现在对槐花添加了一些喜欢的成分。
槐树,对于我来说,是相当熟悉的一个树种。在我的老家,无论转到哪个胡同,一抬头,总会看到它。房前屋后,都是它喜欢待的地方。
我不喜欢槐树,即使乡人总是说,槐树下,是我们的老家;即使给我治过病的医生说,槐花全身都是宝;即使,槐花的颜色多么像奶奶手上戴着的翡翠玉镯。
说起小时候,我真是浅薄得很。那会儿,只要谁一靠近槐树,小伙伴们就会嚷着:树下有吊死鬼。而这“吊死鬼”三个字,就是我不喜欢槐树的原因。
在没有看见吊死鬼长啥样时,单单听到“吊死鬼”三个字,就让我“听槐生畏”。是故,每次见到槐树,我总会绕路而行。特别是夜晚,路过都不敢朝它看,生怕被吊死鬼缠住。
上学后,才知道,槐树上,果真有“吊死鬼”。不过这个吊死鬼,学名叫“槐尺蠖”,是一种绿色的虫子。有一次,我还专门去槐树下看过,这虫子长得细长,垂在一根细细的线头上,另一头挂在树上。风一吹,晃来晃去,可真是“吊死鬼”一样。如果一不小心,让它落在身上,顿时会起一身鸡皮疙瘩。
从春到秋,各种花朵,随着时间,陆陆续续出现在视野里,但槐花,始终没有驻扎进我的心里。
是槐树的“吊死鬼”,在我的面前,竖起一座墙,隔断赏识槐花的一颗心。
一晃几十年过去了,槐树和我,总是隔着一段不远不近的距离,这距离,是在我的视线之外的。从来没有认为,它还有让我喜欢的一天。
前一阵子,我去某城。车行驶在公路上,有大团的黄绿色的枝条,醒目地从车窗外闪过,一片片的,很是养眼。我很惊讶,戴上眼镜细看,却发现,它们就是乡人叫着家槐的槐树。
六七月份,正是槐花开放的季节,一路上,抬头看是槐花,低头望,也是一地槐花瓣。等到进了城,让我更惊讶,从一条街道,转到另一条街道,都有槐花陪伴前行。下得车来,两边好多有些年头的古槐,不仅隔路相望,在枝头上还牵手相挽,将一个天空布置成绿色的苍穹。
站在其中,并没有风,但槐花在身前身后,不停地落下来。时常还有花瓣,打在头上,然后又落到地上。伸出手,也能接着一个两个小小的花瓣,而槐花的清香更是早就扑鼻而来。
有路人说:真像下雨一样。又有旅客说,这个城市热情,一下车,就有花接,有香闻,不错。
是不错,我从来没有见过,一个城市,可以有如此规模的槐花。我似乎听到有一个声音响在我耳边:好,你不是不喜欢我吗,那我可以用一种铺天盖地的激情,向你去证明,槐花和任何花一样,都是生命里最美的部分。是的,那一瞬间,我清清楚楚地觉察到心底的某个角落,被深深地振动了一下,再一下,心湖也随之荡起涟漪。此时,所谓的槐树还有“吊死鬼”一事,我早已忘记。
在这座被槐树拥抱着的城市住了半个月,每天出行,回家,早晚有槐花雨陪伴。夜里,也闻香而眠,沉睡无梦。不知不觉,槐花竟然穿心而过。
我挺高兴,因为槐花雨,我喜欢上一座城,又因为一座城,重新认识了槐花。
回来后,再见到槐花,竟然觉得很亲切,就如同这个早上,它在我的眼里,又似乎是老朋友一般了。
可见,这世界上的美丑,并不是绝对的,关键在于发现。当然,还有一种叫“缘分”的遇见,也要适时出现。
但无论怎样,在我们身边,仍然有好多美好的事物,是因为一种所谓的丑,被我们忽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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