换家具
01
生活少不了仪式感！
眼瞅着过年的日子近了，我和老公商量置办些新家具。来当地最大的家具批发市场转悠，经朋友推荐，选定玺蓝家私。
销售是位三十出头的高个帅哥，将我们带到一个挺大的家具卖场。对于实物样品，我们的问题似乎没完没了，而他始终面露微笑，不厌其烦给予回复。他能很及时把握住话题的焦点，有意无意顺带美言我们有意向的实物。楼下转到楼上，问答之间，我和老公认同他的友善与专业。选定胡桃木床和电视柜，价格在买卖者一番你讨我还中达成。交付订金后，他承诺一周后送货上门包安装。
临了，他主动提出开车送我们去地铁站，这样的热情似乎可以成为信任的催化剂！但我依然买者心态作祟：做得再好，无非是迎合顾客，促成买卖从中谋利。年纪轻轻，生意经就念得如此有功力，还是防范点儿好。
或许意料之中，货没如期送到。其间我们催促过两次，他以忙为借口，一拖再拖。想想也正常，几个生意人能做到言而有信？我们对送货这事儿暂时取关了。
02
天地混沌，飘着冷雨的寒冬，太阳不知何处远行，顺便捎上白日的时光。日子飞快，又一周过去了。
那天正在办公室批阅期末考卷，老公打电话说货送到了，家具有些问题，嘱咐我忙完回家看看。
生意人唯利是图，果真不能信！
已是下午三点了，走在回家路上，想象着家具各种不如意的可能，梳理着自己能接受的底线。庆幸当初对他的戒心，订金付了不到三层，怎么不满意都会有退路，最遭的结果是无法接受，只能退货。
一向不爱纠结钱财的我居然有些小市侩？但这就是我当时最真实的想法。
03
客厅里旧家具横七竖八大挪移；安装师傅忙活着拆包，厚板薄板三三两两堆叠着，大盒工具，小盒螺钉，薄薄的白色泡沫四处散着。
我微笑着和一男一女两位师傅打招呼。他们手里的活儿一刻也没停，别着掺进很浓外地口音的普通话，慢声慢语同我们交流。得知这是一对夫妻，常年靠出卖体力，四处奔波过活。临近春节特别忙，忙得一天只在早上出门时吃了一点。
他们是最平凡的一拨人，勤勉耐劳的品性透支身体的承受力，也以此支撑对生活微妙的期待。
看他们跪在地上忙活，积郁的怒气悄无声息。我准备给他们煮鸡蛋面条，可他们推辞说没时间吃，不麻烦了。最后我还是拿了两盒牛奶给他们。
老公正东瞅瞅西摸摸，时不时用手机拍片。见到我，起身迎过来，打开手机相册：“你看看这些，完全与我们订货时的样品不一样，质地差好多。”
这板都是些什么鬼：面上的油漆有点点划痕，抽屉朝里一角沫状结构很清楚暴露木渣轧制而成。坦率地说，对于家具，我并不懂行。但相比样品胡桃木，相差太远。
“要不，退了？”老公说出了我的想法，“不过，如果退了再选啊，买啊，恐怕赶不上春节。”
男装修师傅插了一嘴：“你们要退？那就不拆封了。决定好啊！”
确实如此，要退就没必要耗时耗力。我们悄悄商量：实话实说，与对方再谈价格，如果合理就留下。
我们请安装师傅坐下来休息，说是打个电话再做出答复，这些家具要还是不要。
04
我直接微信语音，提高声调：“小同志，这家具咋回事儿？完全不是样品的质量啊！”语气有些硬。
他秒回文字：“放心，没问题的。”
没问题？我赶紧发图片给他：这是送到的家具，你看看。
“这样啊？昨天收到厂家发货，今天太忙，没验货就送给您了。我们长期业务来往，彼此信任，没出过什么纰漏呢！”他很快回复。
师傅闲不住，催我们快定主意。估计微信难理清楚，老公拨通了电话。双方的交流很直接，事实摆在那儿，定价彼此能接受是达成的关键。他慢条斯理陈述所见到的家具，指明每一张图片的来源，语气中透露和善与亲近。提到很敏感的价格问题，也不急不躁。双方很快取得一致：货收下，比原有价格降低近三层。
师傅麻利完工，收拾随身物品离开了。老公很专注摆弄刚装上的家具，即便不是正品胡桃木，家里还是变了样。
05
晚餐时，老公轻声说了句：“小伙子给夫妻俩400元安装费，我出了两百。想想他们都不容易。”一会儿，我收到微信消息：“谢谢哥哥！有时间过来玩，我接待您！”他没看图像是美人吗？果真太忙，没时间看，厂家出的货也没看？区区两百元，他一个生意人怎么如此在乎？他这是能识好知心意啊！初次相逢他种种的好是出于真诚的，我误会他了。
“你很能啊，换家具竟交了朋友！”我揶揄老公，诡秘一笑，把手机递给他……
06
换家具换的是人心啊！生活中好些貌似极小的事儿，置身其中难免遭遇意想不到的枝节。不窄看他人，宽待梯己，终会避过阴霾，收获圆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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