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面的几天平安无事,没有任何人问起过跟赵五相关的事情,只是有一次田二来喝茶时说了一句:“这几天怎么没见赵五?”正在泡茶的戚老爹不由得心头一跳,但还是装作漫不经心地回答道:“是啊,他好几天都没来了。”戚红雨凑过来补了一句:“他还欠着我爷爷的茶钱呢!”田二愣了一下,摇了摇头,便也不再提起。
五天后的夜里,李轻尘收拾停当,趁着夜色遁入千岗山去和甄默龙会面。这几天他闲来无事便练习甄默龙教他的那三招武功,并且按照甄默龙的指点,每天早晚都静坐行功培植内力,几天下来自觉武功和内力都颇有进境,心下不由得暗暗欢喜。
从山口到上次他们打虎杀豹的地方足足有三十多里,李轻尘毕竟修为尚浅,只奔出五六里地就觉得心跳气喘,只得放慢步伐,缓缓调匀呼吸,然后再继续奔行,就这样直走了两个时辰才终于到达了五天前他和甄默龙遇到老虎花豹的地方。
那头老虎的身影固然不见,就连被打死的花豹和赵五的尸身也都无影无踪,只是有些草地和枝叶上还隐约残留着一些血迹。
李轻尘刚刚在一棵松树下站稳,突然间头顶沙沙作响,一条黑影从天而降,掌风飒飒,往李轻尘头顶百会穴拍到。李轻尘乍然遇袭,不由得吃了一惊,但他反应极快,身子闪电般往旁边挪出三尺,施展拿云手,右手五指如钩,往来袭击者的掌心抓去。
那人不等招式变老,一拧身,从直落变为侧翻,躲过李轻尘的反击,抬腿往他胸口踢来。李轻尘依旧施展拿云手,疾取那人左腿的伏兔穴,那人双腿一错,在空中翻了个跟头,两手交错锁拿,意欲扣住李轻尘的手臂。李轻尘急退两步,飞起右脚往那人横扫过去,正是甄默龙教他的那招“撩云洒雨”。
那人左掌斜挥,正好抓住了李轻尘右脚脚腕,方位时机拿捏地恰到好处,倒像是李轻尘的脚腕自动送到他手里一般。李轻尘只觉得右脚上一阵大力涌来,身子不由自主地倒退了六七步,噗通一声坐在了地上。
李轻尘一个鲤鱼打挺,身子跃起,左掌一引,使出了那招“云行雨布”。方才他被人急攻,只能拼命防守,这招“云行雨布”攻强守弱,仓促间无法施展,此时他好不容易缓过一口气来,正好由守转攻。
没想到他的左掌刚拍到第三掌,对方已然中宫直进,一掌拍在他的左掌之上,李轻尘的左掌乃是虚招,只留有三成力道,其余的七分全在右拳,此时被对方以强击弱,批亢捣虚,他只觉得整个左臂一阵酸麻,身子不由自主地噔噔噔往后退出七八步,又是一跤坐倒。
李轻尘牙关紧咬,正要起身再战,那黑影突然间发出一阵“哈哈哈”的大笑声,李轻尘惊喜交集,忍不住叫道:“甄大叔。”
那人正是甄默龙,他其实早已到了,故意躲在树上偷袭李轻尘,一来锻炼他的应急反应能力,以增加临敌经验,二来也考较一下他这几天来的武功进境到底如何。
一试之下他不由得心中暗喜,虽然自己并非真打,但李轻尘能和自己对抗五招,而且临危不乱,进退有度,实属不易。尤其是在他被打倒之后并未气馁,反而敌忾之心更强,斗志更加旺盛,对于他们学武之人来说,这种不畏强敌、愈挫愈勇的精神比聪明伶俐勤奋好学更加难能可贵。
两人小别重逢,自然有一番亲热寒暄。甄默龙对李轻尘道:“方才你别的招式运用得都不错,只是那招‘撩云洒雨’用得有些不对。虽说这招本来是一扫二撩三直踢,但当时我的双手已封死了你的左右两边,此时若是扫腿正好落入了我的圈套之中,因此应该用撩腿从中路攻我小腹,我若不后退躲避便须伸掌挡格,攻向你的那招‘圈云手’便能化解掉了。”
他跟着解释道:“学武之时自然要按招式来练,但临敌争胜瞬息万变,一招之差便可能导致满盘皆输,因此切不可拘泥于招式本身,随机应变,活学活用才是正道。”
这番话将李轻尘说得冷汗直冒,刚才他使出“撩云洒雨”时的确有些犹豫,按照刚才的情形他的确应该直接撩腿,但他这几天将这招练习了上百遍,每次都是先扫腿再撩腿,已经熟极而流,因此不假思索地便起腿横扫。幸亏对方是甄默龙,如果真是敌人的话,自己早就身受重伤了。
迄今为止,他被戚红雨和甄默龙各袭击过一次,虽然两次都不是真正的的搏杀,但他在两次的应对中招数上均出现了破绽,都被甄默龙一针见血地指了出来。他绝对不怪甄默龙太过求全责备,只是抱怨自己为什么这么笨,连如此简单的事情都做不好,万一面对的是真正的敌人,肯定是凶多吉少。想到这里,他不由得有些沮丧。
甄默龙看到李轻尘若有所失的样子,便安慰他道:“你初学乍练,偶尔犯些这种错误在所难免,算不得丢人。只要继续勤修苦练,日后跟人交手多了,招数中的破绽自然会越来越少。”
他不愿李轻尘继续自怨自艾,伸手在他背上重重一拍,说道:“来来来,今晚时间充裕,我再教你三招更厉害的。”李轻尘被甄默龙一拍,终于从怔忡中清醒过来,听到还有更厉害的招式要学,他立刻精神一振,收起对自己的一腔怨气,凝神观看甄默龙演示新武功。
当下甄默龙将“翻云覆雨三十六式”中的另外三招武功传授给了李轻尘,依然是一招擒拿,一招掌法和一招腿法。这次他依然采用了之前的教授方式,先演示,再讲解,然后通过实际拆招对练让李轻尘能够更快掌握所学的招式和心法。
就这样一个教得用心一个学得起劲,不知不觉已经是后半夜了,此时李轻尘已经将新学的三招掌握地颇为熟练,剩下的就是勤加练习,从熟到巧,由巧至精,进而由精入神。
分手之前甄默龙问起赵五的事,得知没有任何动静,他反倒觉得有些不正常,心中微觉不安。李轻尘笑道:“这赵五本身就是个无赖,他爹娘早就死了,就自己一个人过。他好吃懒做,还总喜欢占人便宜,因此在镇上人缘极差,三十多岁了连个媳妇都没有,这种人大家巴不得看不到他呢。”
甄默龙听李轻尘如此说,也觉得自己担心太过,但还是叮嘱道:“即便如此也不能过于大意,还是要小心谨慎,以防万一。”李轻尘点头答应,又问甄默龙在哪落脚,甄默龙道:“我暂时住在王家集的一家客栈里,过段时间我会搬到山上来,在这里搭个草棚,一来避免抛头露面,二来这里环境清幽,又没人打扰,比山下住得可舒服多了,只需隔段时间下山去采买一些必须的物品即可。”
李轻尘喜道:“如果甄大叔住到山上来,我也想跟你一起住在这里,这样一来你就能天天教我武功啦!”甄默龙笑道:“你这小子学武的心思也太着急了,练武要循序渐进,最忌贪多嚼不烂。再说你要天天不在家,肯定会惹人怀疑,还是像现在这样隔几天上来一次最好。”
他看到李轻尘失望的神情,心里一软,又道:“不过偶尔在这里过一次夜倒也问题不大。”李轻尘这才又变得高兴起来。
在这之后,李轻尘依然每隔五天上山一次,由甄默龙教他武功,他本来就聪明伶俐,甄默龙所教的武功一点就通,一学就会,不到一个月的功夫便学完了“翻云覆雨三十六式”,所缺的只是功力、火候以及临敌的经验,这些都需要长期的勤修苦练方能逐渐获得,非一朝一夕之功。
来回的路上他总是施展轻功,既练身形也练气息,刚开始的时候不是体力不济便是气息不稳,后来渐渐地身子越来越轻盈,奔跑的距离越来越长,所用的时间也越来越短,从最初的两个时辰逐渐缩短到一个半时辰,一个时辰,两个月后,他走完三十多里的山路只需要半个时辰便绰绰有余。
有件事李轻尘一直记在心上,甄默龙说过戚红雨的身体先天不足,也对他说过修习上乘武功不仅能够强身健体,更能够易筋洗髓,从根本上改变体质。因此李轻尘一直思索是否可以教戚红雨一起练武,这样的话她的体质不就可以得到改善了?
因此在家里练功的时候,他经常拉着戚红雨跟他一起练,戚红雨知道李轻尘的心意,心中暗暗感激,虽然她对武功并无太大的兴趣,但为了不辜负李轻尘的这番好意,便也跟他一起习练起来。
她本来就聪明伶俐,虽说学武的心思并未用到十分,练起招式来倒也似模似样,跟李轻尘比起来虽然相差甚远,不过无论如何,身体总是比之前要硬气了很多。













网友评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