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每次读完一本书的心情，大概像结束了一段羁绊了很久的感情，情绪惨淡哭到失声。所有描述里最说不好这心路历程，总担心拙劣的剖析变成曲解，亵渎了那挚郁的情绪。
感觉有一条路走到了尽头，一件事情结束了。
那天深夜回家，有个约莫三十岁多的女人问路，最后道一声“谢谢，小姑娘”。她听了一惊，百感交集，十分感激。
她已经三十多岁了，很多年没有人再这样称呼她。
她想起来一个朋友，他总是对她说，我从来不知道你的真实年龄。她立刻辩白起来，她说过，只是他不信。他也觉得了她的认真，为他的冒失有点歉意般补充道：当然，你多少岁都是没关系的，我不在乎。
到后来，再提到这个话题的时候，她只会哑然失笑，因为她确实说过，只是不懂他为何不信。
有时候他会带她去见他提到过的朋友。听他们聊年少轻狂的往事，也聊当下。偶尔，众人仿佛同时被禁声般安静下来，陷入沉思的时候，她觉得这场景仿佛被施了法，她孤单单一人站在遥远的地方，看他们的情绪酝酿升腾，各找出路。
有人提议，喝杯酒吧。那空气里一簇簇的黑云，瞬间瓦解消散，无影无踪。她也微笑着跟着碰碰杯。
这些人是什么样子？做什么？她很少真正好奇和追问，她只是很羡慕他们，比她更早认识他，有过很多忘不掉的珍贵回忆。坐在他身旁，跟他笑意盈盈对望的时候，她总忍不住想“这些人都是他生活中的一片底色，有着抹不去的地位和价值，只有自己，只是他生活中的一个点，她有着比任何人对他更浓烈更毫无所求的爱意，却唯独没有身份和地位。
偶尔两人会聊起现在的境地，他若无其事的说起那些露水情缘，出现过的形形色色的女人。她不知道为什么要说给她听，是想提前透露告知他就是这样的人，做好日后不欢而散的打算？还是故意刺激她，以为能看得出她的态度和底线？
她也只是淡淡笑笑，想说点什么，话滑到嘴边又被生生咽回去。那是他的过往，她有什么资格去评判呢？即使不智的对他生气，眼睛凿满悲伤地发问，也只会换来无可避免的看低，若她有点骄傲和骨气，就应该保持她的无可救药的天真，这是她抵抗残酷世界的唯一武器，不去多想事情就不会可怕。
当然，这欺世的方式也不是都有用。
有一次，她看书读到：
“在黯淡的灯光里，她忽然看见有五六个女人连头裹在回教或是古希腊服装里，只是个昏黑的剪影，一个跟着一个，走在他们前面。她知道是他从前的女人，但是恐怖中也有点什么地方使她比较安心，仿佛加入了人群的行列。”
她读完，灵魂被击中般感到一阵战栗。这完全是在写她，分毫不差。
但是她依旧感谢他的出现，无论能陪伴多久，至少这样一来，他们就会创造了一起生活过的历史，她喜欢无法改变的事实。她尽量使自己麻木，不去想以后的事情，让自己进入一种真我的状态，仿佛冬眠般进入一种完全虚无。
并不是她笃信一定会有好的结局，她只是太想去冒一场险，又觉得万事万物从来没有天长地久，如果发生过，那谁都没有办法从她回忆里拿走。
她向来风轻云淡，不去计较太多，有或没有，也都好。
即使是一场梦，醒来至少她也可以快乐很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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