殇(13)
殇(13)
石榴要办的护照卡住了!
按照规定,大学毕业生要为国效力五年,研究生毕业六年,期间出国读书,要按少服务一年xxxxx赔偿;档案所在地出具证明,证明毕业时间及服务年限。
对石榴而言这mission 是impossible的。赔偿国家的违约金问题倒还不大,石榴卖个肾也许就够了。但石榴的档案在xx医院,石榴卖俩肾再加个肝也凑不够违约金!石榴爸把石榴很便宜地卖给xx医院,要天价才能赎回来。石榴对医院很有价值的样子,但是把石榴各个零件器官都拿来卖也卖不了几个钱哪!
先理后兵。石榴分别找到医院的头头脑脑,晓之以情,动之以理。中心只有一个,可不可以还价,给石榴的赎身价定个合理的价码。那么多钱,石榴付不起。医院不肯降价,不是把石榴当成无价宝,是要轧出更多钱来。石榴遵守契约精神,欠债还钱,石榴理亏,提出分三年付完,石榴爸做担保人,被医院拒绝。石榴深陷石榴爸挖的深坑里。
石榴和医院啰啰嗦嗦拉拉扯扯前前后后讲理讲了几个月,医院也没动情。开学日期临近,拿到护照迫在眉睫,石榴耽误不起,说理不成,那就兵戎相见。
石榴决定move on,不再做完美公民。整个问题的关键在于一张证明,证明石榴何时毕业,以便清算给国家的赔偿。既然石榴爸是系铃人,那他就来解铃吧。石榴写了张证明,石榴爸拿去单位医务室盖章签字,证明石榴三年前大学毕业后就在医务室工作,这样研究生三年的求学时间就变成了工作时间,石榴只需付两年的培养费给国家。石榴不想这样,可研究生去一个几百人单位的医务室工作,可疑了。石榴拿到那本历经千辛万苦才得到的小红本已是十月底,完美错过秋季入学。
办理护照很是折磨人,石榴经历了人*民*公仆脸难看、话难听、事难办的磨难。九先生的心情也随着石榴沉沉浮浮,虽然因为时差,两人已不可“同日而语”了,九先生放工后的下午,已是石榴的第二天。
和护照相比,更加难以捉摸的是美国的签证。美国大使馆外,签证的队伍绵延数公里,得有足够的耐心排队。因为拒签率相当高,石榴甚至找来模拟问题准备答案,无论怎样回答,最终都是要推翻签证官的每一个人都有“移民倾向”的假设。要证清白,完全和美国的“假定无罪论”法律相悖,这大约是美国的一国两法吧。
石榴去签证的那天,签证官问的问题很常规,比如,去学什么专业,课题是什么,学成有什么打算,怎么看待去美国学习...问完,石榴目不转睛地盯着签证官拿起章,石榴的心也跟着悬起来,签证官手落下,从容地盖下“拒签”,石榴的心啪嗒碎了!
石榴搜罗更多材料证明石榴没有移民倾向,但那材料显然不甚有说服力。一个刚走出校门的穷学生,本身一无所有,家里没矿、没名、没皇位要继承,草籽般随风而飘,找到肥沃的土壤就生根发芽。对穷学生而言,美国就是那片肥沃的土壤。表决心,力证自己有多爱自己的国家,多爱爹妈,毕业后就回国听起来也不靠谱。所以石榴两周后再去排次队,交次申请费,结果还是拒签。签证官大概读了石榴的脑电波,石榴猜想。
九先生对这个结果颇为失望是因为他对石榴报了不切实际的希望,当然石榴也失望,但不如九先生失望的厉害。九先生鼓励石榴“曲线救国”,去新加坡那所排名亚洲第一的学校,到新加坡再签美国。
石榴并不反感前往新加坡,甚至有点儿喜欢:一个没有冬天的地方。石榴没多少皮下脂肪保温,怕冷的厉害,冻手冻脚的冬天令石榴十分困扰,自小就向往一个没有冬天的地方。这是石榴为什么没象大多数人一样,美国之外再申请几所加拿大的学校,而选择了四季如夏的新加坡。
新加坡xx大学的面试并不困难,读一篇文章并翻译,英文回答考官问的一些问题,比GRE容易太多了,不是个事儿。
石榴拿到offer letter和入境签证,跟石榴姐借了钱,匆匆买了机票:一月二号开学在即,在家石榴也没什么好呆的。石榴爸得知石榴要走,没问有没有钱买机票及第一个月的生活费有没有着落,而是“你哥要买房,你不能不管”。
离乡背井是石榴的主动选择甚至全力争取而来的,或者理解为被迫而为,石榴竭尽所能地改变着自己梦魇般的前半生。石榴恨过上天的不公,怨过父母的冷漠和自私。石榴欣慰的是自己没有放弃自己,没有因为身体的缺陷而影响到心理的健康,并以此为借口逃避或与天下为仇。石榴不幸,因为身体的缺陷;石榴悲情,因为原生家庭的烙印;石榴悲壮,因为一直努力抗争。石榴拼尽全力把一手烂牌打得不那么烂。
飞机从国际机场腾空飞向一个未知的世界,石榴跟过去道别,给自己的过去点了个赞,石榴对得起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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