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今天要记录曾经的一位学生,巧克力男生。
我是中途接班,他是曾经的数学课代表,我在讲课时,我发现他趴在桌子上,我走过去敲敲桌子提醒他,他并没有睡着,他抬头狠狠的瞪我,满脸的烦躁,还生气地把书往桌子上重重一摔,接着再趴在桌子上。
很明显他在抗议我叫醒他的行为。
后来的后来他才告诉我,我走进教室开始讲课的时候,他非常不喜欢我,他喜欢以前的老师,他特别不能理解,为什么要中途换我这样的老师来。
当时的我并不知道这些,但能清晰感觉到他对我的敌意,一个学生当着我的面重重地摔书,我心情也很不舒服,而且还当着其他同学的面,也会感觉面子挂不住。
但我告诉自己:他的情绪是他的选择,我无法干涉他选择对我的态度,也无法强制他马上表现出对我的尊重。
所以我平静的转身,他继续趴在桌子上,我开始继续讲课。我想我做得最好的是:他那样的态度没有激怒我,我没有认定他在挑衅我,我只是觉得他没有处理好他的情绪。
事后我想了很久,我依然感谢我有这种边界感,最起码不会出现在当时点对点地与他产生更激烈的情绪碰撞。
之后他上课的状态逐渐好起来,趴在桌子上的次数逐渐减少,但对我依然是一脸的漠然,他每次过来送完作业,放在桌子上就走,不多说一个字。
大概是我任教他们两个月之后的某一天,我下班后在校外遇见他,他正和另外一个男生走在一起,可能是打球回来心情极好,那一刻他和另外一位男生一起,跟我热情的打了招呼。
我是第一次看见他脸上的笑意,才发现原来他也是会笑的,那是阳光的午后,他们状态轻盈,那才是十四少年该有的模样。
第二天我大力的赞扬了他:“原来你笑起来的模样这么有感染力,你那么热情的跟我打招呼,我本来工作累得心情不佳,你打完招呼我的心情立即变好了”。
再之后他对我的情绪有所缓和,但依然不怎么开口和我说话。
有一次大型考试我监考回来,发现他一个人站在办公室外面走廊的拐角处,不知道他为什么要站在那里,我也不知道他在等谁。
我并不是他的班主任,只知道人来人往的学生和老师,他在那里站了很久。我跟他说需要来办公室坐坐吗,没有想到他很快就跟随我进来,一坐下眼泪就开始掉下来。那是他第一次对我说那么多话,他说他在英语考试的时候,整个答题卡涂错了,应该选择题的分数全没了。
我并不知道能说什么去帮助他,试卷已经交上去无从更改。但他的情绪很激动,我安慰了她几句,我不知道对他有没有用,我只是想让他的心情尽快好起来,因为还有第二天的考试,所以我从抽屉里拿出了两颗巧克力放在他的手里。
第二天他过来找我,就好像我那次赞扬他的微笑一样,他大力的称赞了巧克力好吃,他说了一句我至今都记忆深刻的话:世界上怎么有那么好吃的巧克力?
其实我知道我的巧克力和超市的专柜上卖的一模一样,而家境环境优越的他也曾经品尝过无数次巧克力,但他依然觉得我抽屉的巧克力是世界最美味,我很欣慰。
之后他再来办公室,不时的我会再给他两颗巧克力,有时他体育课之后大汗淋漓的跑过来,只说一句:今天跑步太累太累了。我又给他两颗,也不需要多说别的话。
之后也有别的学生过来讨要巧克力,袋子的巧克力变得越来越少,于是我对他说:剩下的巧克力我再也不会给别的人了,会专门留给你,保证你中考之前这个巧克力还是有的。有时候他主动说我这一次不要巧克力了,要把它留到关键的时候再用。
中考前夕恰好只剩两颗巧克力,他拿在手上我跟他说这是最后两颗,在那一次我要求他把巧克力放在手上,我为他拍了一张照片,照片中他双眼明亮,露出16个牙齿的笑。
那个状态和我初见他时的状态,天壤之别。
在中考时他的取得了理想的成绩,去了他心仪的高中。在教师节的前夕,他发了很长很长一条微信给我,大意是感谢那个下午给予他的力量。
从他那里,我感慨时间的力量,从原来的敌意到充满温暖,我不知道其中哪一件事情做对了,不知道其中的转折点在哪里。
我确信我做对了的是:我从没有着急,从没有要求他按我的节奏,从没要求他做什么特定行为来满足我的期待。
时间赋予的内在力量,胜于任何外在的所有,幸运的是我没有去破坏这种内在的力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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