偿还

（五）

眼见着就要过年了，酒店的工作人员也都陆陆续续回老家了。少了几个店员，来吃饭的客人却不曾减少，酒店的人手明显是不够了。无奈之下，小芳只能又到店里来帮忙，好在梦梦这会正在放寒假，所以每天早上可以跟着爸妈一起到饭店。

饭店的人流量可真是大啊！小芳负责忙后厨，志国呢就在前台负责收银接待。

从早到晚，小芳一刻也停不下来，每天到了打烊的时候，小芳腰都直不起来了。

一天晚上，墙上的钟已经敲过了九下 ，志国和小芳收拾完东西准备带着女儿回家。店外走进来一群人，说是要吃饭。志国累了一天本想对客人说厨子已经下班了，但发现人群里有一个熟悉的身影，哟，这不是对面派出所的张所长吗?

“张哥啊，今天吹的什么风啊，把您吹到我们这小店，上次的事可多亏了您了，大家快请坐，今天我请客！”志国说着便领着张所一行人去酒店二楼最好的包厢。

“志国啊，那种小混混敲诈闹事你早就该报警的，你就是太老实了，上次要不是我正好路过看到，你就这么一直吃亏吃下去么，现在他们还来吗?”张所边走边问道。

“拖张哥您的福，自从上次您来过之后，就再没地痞流氓来过，我这小店啊，可都是仰仗着张哥，您可要经常来吃饭啊！”

志国一路把走廊上灯的开关按亮了，原本漆黑的酒店又变得灯火通明。小芳看到这架势，知道今晚又要晚回家了，她重新围起了围裙，准备进后厨配菜烧菜。

张所一行人麻溜地点好了菜，志国迅速地把点菜单拿到后厨给小芳，并交待菜的份量一定要足，又从仓库里拿了几瓶红酒回到了包厢。

不一会儿，小芳和梦梦分别端着几道热菜和冷菜上桌了，小芳和桌上的人打了个招呼，“厨子下班了，这些都是我做的，手艺不好，大家多担待啊！”

“阿姨你太客气啦，是我们不好意思，这个点还来打扰你们。”其中的一位说着拿起了筷子尝了尝菜，“味道不错，吴老板你福气真好，有这么能干的母亲。”

“她是我妈妈！”梦梦纠正道。

桌上的气氛尴尬到了极点，张所赶紧扯开话题，“大家别愣着啊，赶紧尝尝嫂子的手艺。”

大家举起筷子把菜放进了嘴里，不停地说“好吃，嫂子手艺真不错。”

小芳心中不悦，赔着笑说了声“大家伙先吃着，我再去炒几个菜来”就拉着梦梦匆忙退出了包厢。

小芳看了一眼长廊镜中的自己，变得更加黯然神伤。自从生了梦梦，身材就走了样，再加上这些年的辛劳，自己早就已经青春不在，甚至比同龄人看上去要老很多。而志国却基本没什么变化，因此志国和小芳两人站在一起被外人误认为是母子也是不难理解的。

小芳心里很难过，但还是把剩下的菜做完了，只是，菜都是让梦梦端上桌的，她不想再作为一个老妈子的形象露面了。

（六）

正月十五一过，店里的服务员就陆陆续续地回来了，梦梦也该去上学了，小芳又回归到了家庭主妇的状态。志国为了扩大生意，新招了一些年轻的服务员。这些服务员基本是外地姑娘，当地的姑娘很少能吃得了这样的苦，但服务员李美是个例外。李美是本地县城人，初中毕业，在这群服务员中算是小有文化了。来应聘的时候，志国问过她为什么会选择做服务员，李美说家里替她在县上找了工作，但是自己还是向往大城市的生活。

志国对李美十分照顾，店里的粗活累活都不让她干，还让她做服务员里的领班。每个月志国都会多发额外的奖金给李美，甚至会时不时给她送些衣服和小女生喜欢的玩意儿。李美对志国的照顾很是感激，一直把他当成父亲叔伯对待，遇到困惑了也会告诉志国，而志国总是很耐心地听她倾诉，并且给出她合理的建议。李美每次回家，志国都会开车到县城办事，顺便捎带上李美。通常李美会在家里待上一天，到了第二天傍晚坐长途汽车返回到市里，路上要两个小时。有一回李美回家后的第二天准备启程返市，当她坐着村里的农用车来到县里的长途汽车站时，发现志国的车已经停在路边等她了。李美“蹭”得一下脸红了，在众多背负大小包裹挤车人羡慕的目光中，李美感动得上了志国的桑塔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