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春故事（14）——晕车

       

青春故事（14）——晕车

        一九八一年八月三十日上午，怀揣江西财经学院入取通知书的我，辞别了父母亲和兄弟姐妹，又一次带着木箱和被褥，离开了杨柳陂，开始了去南昌读大学的行程。

        与去中山中学寄宿和武平一中复读所不同的是，这一次没有用扁担挑，而是和一个女生用竹杠抬着木箱和被褥，沿着公路到中山三角坪，坐刘接胜表哥开的化肥厂的卡车去县城，再坐班车去龙岩坐火车去南昌。刘接胜哥哥是大阳桥舅舅家的表亲，因在中山化肥厂工作，偶尔来家里做客，听说我要去读大学，专门托人稍信给母亲，可以带我去县城。那个时候的我，虽然不是第一次坐汽车，但绝对是第一次坐汽车驾驶室。

        告别了后来没有成为女朋友的女生，坐在汽车里的我不胜忧愁。除了窗外落榜的女生外，还因为汽车开动不久，就十分不舒服。接胜哥哥着我说：“你会晕车啊。”然后让我多吹窗外的凉风。这是我第一次感觉晕车，也是第一次知道晕车两个字，当时还不知道接下来去龙岩长途班车晕车的痛苦。接胜哥哥送我到了县城汽车站，买到了中午一点二十分去龙岩的班车票。因为时间还早，接胜哥哥带我去了他在汽车站旁边的宿舍。这个后来因化肥厂停产而失去联系的表哥，按老家的风俗，煮了一大碗面条和四个鸡蛋给我吃，并叮嘱我一路注意安全，要好好读书。

        那是我第一次坐长途汽车，吃饱了鸡蛋面的我，兴奋的上车找到坐位，还是靠窗户的。可是，这种兴奋只保持了短短的十几分钟，就变成晕头晕脑，痛苦不堪了。上个世纪八十年代初的公路，是“牛背形”的沙子路，武平至龙岩全是盘山公路，刚出县城，汽车就开始盘山，一个弯接着一个弯地旋转，当时的感觉就是天旋地转。一开始，我紧紧抓住前排座位的铁杠，后来把头也顶在两手之间，但是，这一切都是徒劳。很快，应该还没有到十方，中午吃下去的面条就随着挥之不去的难闻的汽油味，从肚子里翻滚而上，冲向喉咙，还好是靠窗户的位置，我一侧身把头伸出窗外呕吐不止，直到感觉把中午吃的一大碗面和鸡蛋好像全都吐完了，才泪流满面地坐下来。

       

青春故事（14）——晕车

        旁边一位大叔看到我吐的狼狈不堪的样子，笑着对我说，吐完了就好了，并告诉我放松一点，扶稳坐好。可以，哪里是吐完了就好了呀，车过上杭，山越来越陡，弯越来越多，越来越急，而开班车的师傅的技术也实高超，一段七拐八拐的下坡后，我的胃越来越难受，头越来越晕，忍不住又趴在窗户上呕吐不止，吐到最后，连黄胆水都吐出来了，整一个人被晕车晕的像瘟鸡一样，没有了半点精神。

        汽车开到永定一个叫白沙这个地方，司机停车休息，听说快到龙岩了，我狠狠地在自来水龙头洗了把脸，喝了几大口水，把吐空了的肚子填饱了一下。上车后，我基本上把头对着窗户吹风，争取不再吐了。谁知道，快到龙岩的那个长坡，已经快到坡底了，还是没有忍住，把在白沙喝的自来水又稀里哗啦地吐了出来。

      到了龙岩汽车站，辗转找到当年的龙岩农校，见到已经在龙岩农校读书中的，中山中学七八届师兄林超金时，眼泪哔哔哔地流了出来。超金师兄带我到了晚上住的宿舍，给我打来了饭菜。已经饥肠辘辘的我，虽然头晕脑胀，但还是三下五除二把饭菜吃了。然后，超金和另外一个同学陪我去火车站买了第二天早上去南昌的火车票。

        这是刚满十八岁的我第一次出远门，第一次坐长途班车，第一次晕车，痛苦不堪的经历。后来在江财，听说多闻汽油可以不晕车，也有人说可以买晕车药，还有同学说，晕车的人身体素质不好，应该多跑步。前两项，当年都不现实，唯有跑步，让我坚持了很多年。但是，后来很多次寒暑假经龙岩中转回家，虽然没有第一次严重，但仍然晕车。一直到一九八五年暑假，带后来成为太太的湖北黄梅女孩回家，才开始不晕车。

        那天晚上，我躺在与武平一中宿舍一样的“鸭子床”上，想起去年这个时候还在武平一中，现在已经在龙岩，想到接下来的人生道路必须依靠自己独立前行了，想到遥远的南昌，还有明天的火车，迷迷糊糊中进入了梦乡。

青春故事（14）——晕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