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十多年前的事了。
记得大二那年的暑假返校,我死活不要父母送我。都这么大的人了,有啥好担心的?更何况,我又是个男孩子。实际上那几年,依然是想逃离;逃离的越快越好,越远越好。内心的叛逆和仇恨,总是那么强烈。
争执了许久,双方各让一步。母亲说把我送到村头的大路边,她就回家。
吃罢午饭,和躺在床上的父亲道过别,我就背上行囊,走出家门。母亲紧紧跟在身后。
八月的午后,正是一年中最热的时候。骄阳似火,整个大地都被炙烤得泛起白色烟雾,草木,树叶都萎靡地耷拉着脑袋;除了蝉们不知疲倦的声嘶力竭,四周一片了无生机的样子。
我和母亲,一前一后,彼此无言。
到了村口的大路,我就一个劲儿地赶她回家。她说再走一段路吧,要到镇上才有车子坐呢。
随便你。我不耐烦地回应道。头也不回。
又赶了二十多分钟,我们来到了镇上的车站。所谓的车站,不过就是一棵大杨树下,挂了一块做好标志的木牌子而已。我将由此,侯着为数不多的,开往宜兴的途经班车,然后转无锡,而后火车去上海,而最终长沙;一天一夜之后,我就可以到达目的地了。
在等车的时候,心情越发烦躁。看着母亲黝黑而逐渐苍老的脸庞,以及因一路行走而汗渍斑斑的双鬓,我又开始催她回家了。
僵持了好一会儿,母亲见实在无法,便唠叨关照了几句,然后转过身,选择了一条田埂小路,往回家的方向走去。
该死的车子,终于来了。我背起搁置在地上的行囊,跟在稀稀拉拉的人群后面,准备上车。
就在这时,隐隐听得母亲喊我的名字;转过头,我看见,就在那条羊肠小道上,母亲三步并作两步地一路小跑,向我这边赶过来。
“莫非我又忘记什么东西了?”我快步迎了上去。很多时候,我总是丢三落四的。
“过会你上车的时候,要坐在靠左边的位置”,母亲一边喘着粗气,一边说,“这样,你才晒不到太阳”。
……
多年以后,当我有了孩子,当我每每带孩子过马路时,我都会下意识地,迎着车来的方向,站在他的左边,紧紧拽住他的手;然后,我就会不由自主地想起那一年,那一个午后,母亲的小跑,母亲的那句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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