围墙

  这面墙在我上初中之前是和现在不一样的。

  初中之前它还是镂空的。

  土红色的砖堆砌成大小形状一致的花纹，典型的七八十年代院子围墙的风格。我家住在单位大院里，几乎家家户户都有这样的围墙。

  记忆中，奶奶会在围墙边种上赖葡萄。赖葡萄是种类似于苦瓜的水果，外壳是金黄色，籽是朱砂红，吃起来很甜。它的藤蔓穿过镂空的墙洞在围墙顶端生长，然后结出沉甸甸金黄色的果实。

  我那时很小，小到需要站小板凳才能够到果实。

  我人生中做的第一笔生意就与赖葡萄有关。

  护城河与我家之间是石板路，我把方凳搬到路边，上面摆上四五颗赖葡萄，然后坐在小板凳上叫卖。

  “五毛钱一个赖葡萄咯”我喊着。

  路过一对母子，看了一会，问我可不可以便宜一些。我给他一个青黄色未完全熟透的果子，收了他两毛钱。然后愉快的冲回家向家人展示我的成果。当然，并未被夸赞。而且勒令我快把钱还回去。我追上他们还了钱还附赠了一颗黄色的成熟的果子。

  吃了好吃的成熟的果子，以后等我变成赖葡萄大王时他们肯定会再来买。

  我想，我长大后做生意一直未能成功，和我幼时以来的性格有关吧。

  镂空的围墙很美，但也有许多缺点。例如可以很好的攀爬，深受梁上君子的喜爱。

  所以，在我稍大时，父亲便用水泥封了围墙上的镂空洞。

  它成了一座水泥围墙。

  上面铺了啤酒瓶的碎片，以防止别人翻墙进来。

  白色、蓝色、绿色的玻璃片在阳光下会闪闪发光。

  有了水泥墙我便可以用粉笔在上面写写画画。我与小伙伴时常玩过家家的游戏，我更多的会充当老师的角色（因为粉笔是我的）。我一直觉得我很适合做老师，如果不是因为高三班主任是个极其讨厌的老师，让我对这个行业充满鄙夷，说不定我现在已经在教室里对着一群小不点说着拿破仑。

  后来学习书法也是在墙上练习，毛笔沾着水偶尔也会用墨，以致现在墙上还有我年少时的狂草。

  成年后从外地回家，远远的就能看见围墙。隔着围墙喊一声，奶奶就会从家里走出来颤颤巍巍的给我开门。

  小时候觉得围墙那么高，围墙外就是全世界。

  现在，围墙依旧比我高。围墙里才是世界。

                                        卯卅·静水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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