儿时的玩伴丽华,只大我两岁,可我却得叫她姨。她是外婆家隔壁美萍阿婆的女儿。
在外婆家的日子里,我大多数时间都是屁颠屁颠地跟在华姨的身后。我们一起捉金喵喵(长大后才知道那就是七星瓢虫),一起采路边开得绚烂的木槿花,一起去给鸭子挖蚯蚓,一起放鹅……
记得有一天,外婆去赶集了,吩咐我和华姨一起玩。外婆走后,我们在院子里玩泥巴,玩过家家。也不知过了多久,忽然从厨房里跑出一只老母鸡,“咯咯哒,咯咯哒”地叫个不停。我跑过去想要把它赶远一点儿。谁知它却一头往里飞,弄得到处都是鸡毛。我气极了,决定给它个教训,就找来一根竹竿,使劲儿往地上敲去。这下母鸡叫得更起劲了。“你再叫!”我叉着腰怒目横眉,咬牙切齿地威胁。可母鸡却边叫便四处乱钻。
“萍,你来看!”华姨不知什么时候跑进了厨房,手里握着一枚圆滚滚的蛋,“这是刚下的鸡蛋,听大人说吃了很补的。”
“不是应该煮熟了吃吗?”我疑惑地问。
“你懂什么?这个生吃才好呢!”华姨斜了我一眼。
“你吃过?”我还是很疑惑。
“吃了不就知道了。”她说了。
“等下外婆回来会不会骂人啊?”我有点担心。
“鸡刚下的,她不会知道。”华姨非常自信的样子。“来吧,我们一人吃半个。”
我情不自禁地点点头。
华姨把鸡蛋敲开,蛋清立刻就流出来了。她赶紧喝了一口,让我喝。我也喝一口,好像有一点点咸味。蛋黄就不好分了,她先咬了一口,可大部分都滑进了她嘴里。
我不高兴了,“待会儿我要告诉外婆!”
“好萍萍,华姨给你好多好吃的。你千万不能告诉你外婆哈!”华姨有点儿慌了,赶紧哄我,“喏,剩下的都给你。”
其实,生鸡蛋什么味儿,我已经完全不记得了。只记得后来外婆回家,发现鸡窝里没有蛋,又看到地上的碎蛋壳,就拿着小竹鞭去抽那只老母鸡,“不会生蛋的母鸡,留着你有什么用!”
我终于没忍住,把事情原原本本地告诉了外婆。外婆没打骂我,也没去找华姨,只摸了摸我的小脑袋,“以后不能吃生鸡蛋,会吃坏肚子的。”
多少年以后,每每看到鸡蛋,就好忍不住想起这件事,想起慈爱的外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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