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

脑海里一片混沌，像是盘古开天地一般。糟糕透了，她又犯花痴。安迪不理解为何她对包奕凡的肢体接触没有障碍，却在与魏渭的交往中处处设卡，这不是花痴是什么？

精致的咖啡杯不堪一握，大概是“囫囵吞枣”的缘故，上好的意式浓缩索然无味，还不如一池子消毒液来得实在，她需要沐浴清化。其状态已不适合工作，效率低下不说，再继续下去恐怕错漏百出，影响工作效率。不，她已经深受祸害了。麦肯锡工作术、番茄工作法，伙同佚名人士们的工作经验，通通不奏效。连扎克伯格在内，向谁学习都没用。

安迪自知状况成因，心病还有心药医。她决定抓出罪魁祸首，对质个明明白白。

隔墙有耳，安迪前脚刚出办公室，包奕凡后就踩到自己的尾巴。

私人会客厅的门口大敞，通透的玻璃罩子里，老谭与罪魁祸首促膝长谈。那大尾巴狼手舞足蹈，谭宗明的膝盖、脚尖，乃至整个人，都是齐刷刷地投向包奕凡。显然，两人话语投机，相处愉快。

嗅觉灵敏的犬科动物捕捉到猎物的芬芳，一时之间屏气凝神，视线紧紧追随。谭宗明恶趣地观赏着包奕凡的反应，合门的声响和走路的高跟鞋落地声，凭多年共事经验，不用回头也知道，门前那人是安迪无误。总听说包氏副总圆滑不世故，见多识故，脸皮百炼成钢，常胜将军是也！不料，竟也在安迪面前败下阵来。谭宗明从包奕凡那眼里一闪而过的慌张和惊叹中得出结论：包奕凡已被安迪吃得死死的，握紧安迪这手好牌，包氏盛煊合作有如铁板钉钉，具备法律效应只差往合同上盖章落实了。

“嗨，美女，咱俩又见面了。”包奕凡骚气十足地打了个招呼，手指飞来飞去舞个不停，灵动至极。脸上挂着数个大字，内容尽是慨叹命运歌颂缘分云云，像极了哪个年代哪个街边的哪个佳人，半道上遇见他的哪个露水红颜热情接待一般。

“本以为人家小包总找我，是来谈个天长地久。没想到人家此行图谋不轨，真实意图是来逮你来了。”老谭认清事实，痛心疾首道。

“真是巧了，我也刚好想逮他来着。”

安迪一语惊人，包谭二人都被吓得不轻。前者受宠若惊，后者热血沸腾。直击现场的戏份很快收尾，包奕凡被安迪文明地请去她的办公室，她指挥包奕凡坐进会议室最里头的位置，自己则是选了个最靠门且直线距离最远的椅子坐下。

外门落锁，内门虚掩。监控已开，求助电话清晰，水在手里，一切妥当。安迪放话：“恕我无理，我要求谈话全程录音。”

“同意。礼尚往来，两个请求。一，我渴了，求投食；二，你好凶，求温柔。”

“拒绝请求二，对于请求一，我这儿只有水。”

安迪捞出依云，放倒，直线滚动，速度不减。包奕凡吃痛地按住瓶子，甩了甩遭殃的爪子，坦然地接受了安迪的下马威。

面对着这匹狼，安迪又一次失常发挥，她无法开门见山地展开谈话，也没有背过这类谈话的开场白。

“Sorry，我被私人问题困扰，情绪化严重。对几个小朋友讲难以启齿，老谭是旁观者爱莫能助，你是当事人之一，我需要你主观的意见。”

“于公于私，我都无理由拒绝。”

“听小曲说，你阅女无数，由此产生两个疑问，我想听听经验人士的经验之谈。一，何种女性能够被爱。二，判定一段感情结束可不可惜，标准是什么。”

“关于阅女无数和经验人士，我需要为自己辩驳。求证，小曲是否说过我有名有姓的女友加起来都有一打？”

“补充小曲原话：包兄这家伙挺风流，带出来有名有姓的女朋友据说加起来有一打了。江湖上有传说，看见包兄老家出来的美女，追之前务必先问一句认不认识包奕凡，要不然恐怕捡了包兄用剩的。”安迪稍作停顿，啄水，皱眉回忆道：“最近的一位是一个美院校花，非常漂亮，还没毕业。老包老牛吃嫩草啊。听说气质极好，许多人追这个校花，最后不知怎么被包兄得手了。不知当事人有何辩解？”

包奕凡哭天喊地：“冤枉啊大人，小的心里苦啊。大人明理，请给小人一个机会申冤。”

“准了。”

“那一打女友里，十个谋财，九个害命。大家各取所需，我满足她们的虚荣心，她们便允我牵出去溜达。一圈下来，往往落得个人去财空。”

“暂且相信你，回头通报给小曲查实。”

“别，我底子薄，留点面子，别把我扒得一干二净。我坦白，但不是现在。言归正传，回答你的两个问题。我认为所有的女性都应该被爱、值得被爱，你也是如此，所以我追求你。可有人不给我机会。判定一段感情结束可不可惜，有没有什么标准。我认为很难有标准，感情的事，本就是建立在人类个体之间复杂的关系网里。相爱那么美好的事，却总是搞到彼此遍体鳞伤。那么，见好就收就显得十分必要。说可惜的感情里，来而拒之是一种，绝而不舍之是另一种。”

“赞同，但对我对实操性存有疑问。”

“以人格担保，不骗你。”

“花言巧语。情圣，我心理障碍接触不良需要如何改装？”

“无需改装，你只是没有找到你的插头。”包奕凡觉察出歧义，改口：“Sorry，改为插座或者变压器。”

“成年人。理解，但不苟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