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左暮
我孑然一身背着行囊来到云南丽江,刚下飞机迎接我的是一小滴雨,还有一阵从我衣服缝隙里灌入的凉风,我不禁打了个冷战,拉上了我冲锋衣的拉链。我在大巴上昏昏欲睡,偶尔的睁眼看见牛从马路上懒洋洋地穿过,又默入树林深处,牛角的红在飘荡,眉心的白在闪耀。关于丽江,关于古城,人头攒动,但我记不起太多,只是把自己隐入琳琅满目的商品里,熠熠生辉的灯牌里,还有穿着藏服画着精致妆容的闪光灯人群的背后。
雨还是不停下着,只是起了雾,一个一个石头叠在一起竟拼凑成了山,又被人们一脚一脚踩成路,最后也只是在雾中静静地把你看着。它沉默着,永远的沉默着,它不是不懂,它只是懂得太多。
坐在虎跳峡的悬崖边,将双脚悬在怒吼的金沙江上晃荡,人们不懂它在呐喊什么,我也不知道,又有谁能知道呢?毕竟我连自己都搞不明白,来不及去理解其他。我听到金沙江说它想拥抱我,它说它能懂我。我听到有人在我身后呼唤我,好像在说危险,快回来!可我回头,分明没有任何人,可能是雾太大了,我看不清。当我想回应金沙江时,狂风带着我的发丝起舞。风太大了,我听不清你了,我知道的,你说,我是个怕死之人。
带上眼罩跟着大巴一起在路上摇晃,当眼前不再黑暗,我来到忽明忽暗的香格里拉。她太神秘,我拿不定她,她艳阳高照时把我灼伤,她阴雨绵绵时使我惆怅。我在纳帕海看草原和湖如何水乳交融,看电瓶车阴晴不定的电量也能风驰电掣,看一匹小马如何踏出千军万马的气势却又比过路的行人快不了多少。香格里拉啊,香格里拉,她送我一把把小刀,再拉着我的手在纸上写下熟悉而又神秘的符号。我爬上百级台阶,匍匐在佛像前祈祷,香烟飘入天,佛定能看到。我跟着转经筒旋转,听钟声敲响,圣水洒下,佛珠散落之时,双手合十,向着天,向着佛,向着一堵有一堵永远无法穿过的黄墙。
还是雨,还是泥,在坑坑洼洼的路上跌宕。绝望坡并不让人绝望,变稀薄的空气也不让人窒息,干嘛要吸装在罐子里的氧气,有这么新鲜的空气吸不好吗?大口吸气吧,吸不到肺里去也好,只能吸到胸腔也罢,咳嗽不止也无妨。彩色的经幡在风中呼啸,把自己缩成一团绿色,在玛尼堆旁眺望,虽然什么也看不到。我想大叫,我确实在呼号,但是狂风吃了我的声音,化成一滴一滴的雨落下。我坐在阿布吉措旁的石头上,注视大雾迷茫。四周空无一人,我只喜欢渐浓的雾气将我埋葬。
大山不会说话,但它教会我太多。
“醒一醒,女士。改下飞机了。”
雾气褪去,太阳出来了,该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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