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仙听我讲到此人此景,反倒尽先坐不住了,他脸色煞白,不无惊诧地问,那老人是干什么的?缘何会在此小屋孤独无依地存在?那厂子怎么会S气沉沉又破败不堪?
面对大仙突如其来的一连串儿问话,我被问得简直是张口结舌,毫无防备,表情一愣一愣的,无过安放,略加思索,才反问道,妳这么问我…我问谁呀?…世上那些不按长规出牌的无头无尾无条理的人和事、情与景一向多了去了,无法捋摆,诸如此类,对我这么一个初来乍到的外乡人来说,妳让我怎么能够讲得清、道得明呢?…我又不是名誉天下的摩尔Ms和a尔道尔柯南。
大仙闪闪白眼儿,翻翻手里手表儿,稍一晃脑,便呲牙咧嘴儿,可能也思忖了一阵儿,他也觉得是我说的那么一层理儿,他就不再追问下去了。
我继续道,我当时为躲避暴雨,无不急处,慌不择路,仓遑失措,见可容身的地方就闯入,也不讲究什么章法了,只是,这么莽撞地一闯,就成了货真价实的不速之客了。说来,我这种行为,也算太唐突了,私闯某些禁地,弄不好…是要遭受人身攻击与各种惩罚的;可那时…黑云压城城欲摧山雨欲来风满楼,不赶忙躲了的话,那就成了十足的傻子了,俗话说下大雨不知往屋里躲跑的…那还是(正常)人么?可见,有可躲之处而闯入,也是没有办法的办法…对不。有善良之心和理智能辩别是非的舍主,往往对擅自闯入的陌生来人也会持谅解态度的。
大仙点点头,只顾低眉猛抽烟狂吐雾,却没有吱声。
我说,我闯入这个陌生而幽暗的小屋,定睛看时,才发现有一老人一动不动地坐于阴暗角落的破凳上,不管起初这里是啥情况,人为主,我为客,或者说,此时此刻我的行为完全就是寄人篱下,是借人家的光、占他的便宜丶趁他的腿在搓麻绳儿才躲过一场大淋雨的,据理以情都应该感谢面前这位老人才对。于是,我赶忙从衣袋里掏出皱巴巴的香烟,捋直了一根儿,特意走向前,躬身递到那老人面前,客客气气地说,师傅…请抽烟!又趁机冇话儿找话地补充道,师傅…您一个人在这儿呀?不好意思…打扰您了;等会儿,待这场猛雨过后…我就走,绝不会给您带来太多麻烦的,您请放心!
我忽然发现,那老人根本不受我言行的一点影响,他似一尊雕塑,始终目不转睛、面无表情,也从不发一言,仿佛从遥远的金字T果度不知何时空降到这里来的一具千年不化的木乃y,他不语,我心里便咯噔一下,尽管我一向以堂堂的男子汉大丈夫…是天不p地不p的光辉形象示人的,但面对此情此景,也不免有些发怵,甚至浑身也在毛骨耸然了。
我自燃了手中那支弯曲的纸烟儿,僵直着身躯,木立着,面朝门外,茫然地望那空中大雨瓢波,哗哗之声连天绵延,水雾漫卷…我抽着闷烟儿,吞云吐雾,啊嚏数下,颤颤兢兢战战,佯装给自己壮胆。
一支烟燃尽,骤雨初歇,见天色向晚,远空仍有忽雷闪电,小心翼翼地伸手探探室外,空气湿漉漉的,却感到细雨丝还在飘落,摆在面前的就这处境,我已没理由再呆在这小屋里了,就毅然决然地挎上大包,处于礼貌,临走之时仍对老人家说声,谢谢关照…我这儿就走了。迈步出小屋,踏着水泽,一高一低,pia唧声声,跨过毫无遮拦的大门,头也不回地转身,沿胡同向北行进。我知道,无论我怎么表达心意,那老人仍会无动于衷、对我的话语一点反应都没有。
我不失落。对那位老人的冷漠态度,我之内心不存一丝抱怨与不快。
至于我接下来会走向哪里、沦落何处…我也说不准。然而,事后多年,我不止十次八次都在忆虑那小屋与那老人的诸般情景与细节,虽无明晰的答案,但总是哆嗦不已,惊心梗怀…
7月1日下午4点阴雨于苏州玉出昆冈










网友评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