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 陈深
13
朝天阙处理完最新的订单之后，起身离开了公司。岳路被外派，身边少了助手，倒也没有不自在。
公司设在热闹繁华的昌南路，这条街上一向人来人往。朝天阙走出公司之后，并没有上车。他绕了路，去到一家珠宝店。听岳路提起过，这年头追女孩子，最好送些漂亮的礼物。送哪些送多少钱，不是重点。
重点是朝天阙从来没有过这方面的经验，于是只能站在柜台面前发呆。
“先生，礼物送给女孩子的话，这款项链会很不错。”售货小姐热情地迎上来给建议，并拿出一条宝蓝色的钻石项链。
没记错的话，蒙时雨脖子上，并未带有项链。既然如此，送项链倒是个不错的主意。见到蒙时雨之后的当晚，朝天阙回家吃晚饭。餐桌上朝夫人又再提起结婚的事，这一次，朝天阙没再反对。
他说“是吗？蒙小姐那么优秀，那是该见个面。”
见个面吧，我好赶紧下订单。
蒙时雨，好久不见。
14
时间很快来到约定好的傍晚六点，地点是平安饭店。高档餐厅蒙时雨不是没去过，只是今天这间饭店高档得，有些诡异。饭点时间，这里居然空无一人。她站在门口狐疑地往里边探头，总觉得这里有些奇怪。
“这位小姐，您好。请问您是蒙时雨，蒙小姐吗？”
蒙时雨下意识地点头。
“蒙小姐，里面有位先生已经恭候多时。请您进去吧。”恭候多时?蒙时雨没有料到，朝家，朝少爷会如此绅士。她可一直以为他是那种孤傲清高，从来只有迟到没有早到的大少爷呢。
蒙时雨整理了一下头发与裙子，踩着五厘米高的高跟鞋，从容地往里面走。餐厅最里一张桌前，端坐着一位男子。因为背靠自己，蒙时雨还未能认出那是谁。不过既然是在等她的，那除了朝天阙，不会再有二人。
“您好，我是蒙时雨。”
蒙时雨还没完全坐下，在这声您好还没完全讲出来的时候，嘴巴已经惊讶得合不拢。什么？眼前坐着的这位，难道不是那日帮助她的男子?
在她怀疑与震惊的眼神之下，朝天阙站了起来，示意蒙时雨坐下。
“蒙小姐请坐。不必惊慌。在下正是朝天阙。”
其实朝天阙是期待过蒙时雨会记起自己来，可看她的表现，似乎不太乐观。难道是自己的长相不够令人印象深刻?
“你，你，你是朝天阙?!”
“怎么？有问题吗？”
“问题倒是没有，但你为什么那天不说啊。你明明听到我的名字，就知道是我才对啊。”两家人三番两次地联系，朝夫人如此关心自己，肯定是有透露过名字才对。怎么会连对方的名字都记不住?朝天阙一定是故意的。
“忘了。蒙小姐，先点餐吧。看想吃些什么？”朝天阙将菜单推到她面前。
蒙时雨哪里吃得下。她满心觉得自己被耍了，气鼓鼓地翻了几页，说不知道随便吧。
“生气了？”
“没有。”生气倒还不算，就有一种被人耍了的感觉。蒙时雨回想起那天朝天阙望向自己那深不见底的眼神，真是想想就烦躁。
怎么就露出那样的眼神?是不喜欢自己?那干嘛还来见面?
朝天阙意识到蒙时雨的走神，扯开嘴角笑了。
蒙时雨见他这个动作，更是怒火中烧。
“你笑什么？很好玩吗？还有，那天你看我的眼神又是什么意思？是不喜欢还是怎么，你一句话的事，别惹着人心慌。”
“心慌?看来你很在意我。”朝天阙的笑意并未停止，眼神也一直放在蒙时雨身上。像是要把她看穿了，才安心。
蒙时雨被这一句堵得无话可说，拿起一杯水一饮而尽。
“慢点喝。你是医生，该知道这些生活常识。”
“朝天阙，你就是来气我的吧？”说什么在不在意的话，才见过两次面，怎么就扯上这个话题了。这个朝天阙，认真看起来，还真是令人捉摸不透。
“别气了，先吃饭吧。吃完带你去一个地方。”
“去哪里？”
“去了你就知道。”
15
朝天阙说要带蒙时雨去的地方，原来是电影院。
彼时电影娱乐还未普及，仅有的几家影院，是达官贵人，著名富商出没的地方。
“回国以来，应该没有看过电影吧？今日真好闲着，赏个脸吗？蒙小姐。”
蒙时雨那句我在国外也不常看差一点脱口而出，万幸她憋住了。要是被朝天阙知道她在国外也是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话，脸可就丢大了。她想她应该是最土的留学生了。
“走吧，来都来咯。”
两人一前一后走进影院，黑灯瞎火的，蒙时雨险些跌倒。
“小心一些。”朝天阙眼疾手快扶住了她的腰。
“没事，谢谢。”蒙时雨被突如其来的身体接触，吓得脸红心跳加速。朝天阙每靠近一毫米，心跳就加速一下。
坐好之后，两人不再说话。影院里安静地令人感到可怕，四周静悄悄的，只有屏幕上演员的微弱声音。蒙时雨对这样的场景感到恐惧，下意识抓紧了椅背。
她的手指不经意间触碰到朝天阙的手，划过一丝冰凉。朝天阙本也无心看电影，被她这样一碰，全身细胞都醒了过来。她太像一只小兔子了，当真把他当坏人了？时时刻刻小心翼翼的。
“怎么？不好看吗？”
“不是。”蒙时雨斩钉截铁地回答。不是不好看，只是她向来，害怕黑暗。
“你的手有些冰凉，冷吗？”
“不是，我，其实我怕黑。”
怕黑这件事，蒙时雨几乎没有与人提起过。小时候有一次，与二哥在画室玩。当时天空下着倾盆大雨，电闪雷鸣，着实令人害怕。
二哥专注画画，根本没有顾及到蒙时雨的担忧。他一边安慰妹妹不怕的不怕的，一边全神贯注地画画。蒙时雨被一声巨雷吓坏，跌坐在地上。恰好这时，停电了。屋内陷入一片伸手见不着五指的黑暗。那一次给蒙时雨幼小脆弱的心灵落下阴影，此后但凡天黑，她都不太敢出门。
朝天阙悬着的手，在第五次纠结中垂了下去。他刚才那一刻是多么地想一把牵住蒙时雨的手，告诉她，不用害怕，我在你身边。
只是说这句话的时机似乎未到，太过唐突，怕是要把她吓坏。
毕竟现在只有他记得她，而她对他，毫无印象。
电影进行到一半的时候，场外发出一阵嘈杂的声音。随即，一声枪声响起，将在场的观众吓得惊慌失措。
其中当然包括蒙时雨。她被突如其来的枪声吓到，不自觉地抓住了朝天阙的手。
朝天阙只是愣了一秒，便迅速反手将她握得更紧。
“朝少爷，情况不好，您现在马上从后门绕出去吧。”一个神秘男人来到朝天阙身边汇报，朝天阙凑过去和他嘀咕几声之后，转过身来将蒙时雨拉起。
“有刺客。我们先走。”
可蒙时雨根本看不清眼前的路，没走几步就被凳子扳倒。
“啊!我看不清走不……”话音未落，人已经被横抱起来了。蒙时雨大惊，两只小手自然地攀上朝天阙的脖子。
她第一次与他靠得那么近，近得，能听到他的呼吸声。他抱着她，穿过人群往外走。
虽然蒙时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但她好像得感谢发生的那件事。因为它，他们的距离更近了一步。
蒙时雨将脸埋在朝天阙的颈项里，呼出的热气让朝天阙感觉痒痒的。
朝天阙抱着蒙时雨，好像抱了一团棉花。她竟比想象中还要瘦，这样的女孩，确定不会风一吹，就吹走了?想到这，朝天阙的双手用力了一些。
16
出了影院，很快有车来接。直到上了车，蒙时雨的心脏才得以安静片刻。她太紧张了，她完全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她总觉得这件事非同一般。
朝天阙将蒙时雨放到车后座之后，目光炯炯地看着她，对她说。
“我让司机送你回家。今天的约会不算完美，抱歉。我会给你补回来的。”
说完，他拍拍车窗，示意司机开车。
“哎，朝，朝天阙，你要去干嘛？”
“没什么。回去之后洗个热水澡，好好睡一觉。明天我会找你的。”
“可是。哎。”可惜不等蒙时雨继续说话，车子已经发动。她从后车窗望着逐渐远去的朝天阙，竟莫名其妙地产生了一种心动的感觉。
她憋住的笑意，终于在默数三下后释放出来。朝天阙，朝天阙，这名字，可真是越喊越好听。
17
朝天阙回到影院之后，现场已一片狼藉。岳路拿着相机拍照，瞄到朝天阙进来，赶紧小跑过去。
“听说目标对象中，有你。”
“哦，是吗？我有什么本事?”朝天阙皱眉，眼睛扫过影院一圈。
“今天在场的周先生，李先生，都曾与我们有过合作关系。而恰巧也是他们两个，与日本人有过节。”
“日本人，还是那批货的问题?”
“嗯，这个月末如果能重新发的话，估计类似事件不会再发生。”
“让它发生吧。我倒要看看，日本人有多大能耐。”朝天阙倚在一旁，点着了一根烟，放到嘴边又拿下。
“哎，岳路，现在女孩子是不是不喜欢男人抽烟?”
岳路一脸懵逼，摇摇头。朝天阙最近太反常了。先是主动提出要约见蒙小姐，又有意无意地问他关于女孩子的问题。
朝天阙莫不是，真的浪子回头?看上人家姑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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