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如果可以,我希望可以置身事外的,跟你们说这样一个故事:从前有个人,他叫蔡桓,他是男生寝室2幢405的老二。
他孤僻,他怪诞,他是个同性恋,他不喜欢夏轻语。
后来他被班长委派去保护夏轻语,但因为擅离职守又被撤去了委派,而且还得接受班长的制裁。
最后,他没有被制裁,因为在制裁之前就已经死了,死于一场踩踏事件。
那场踩踏事件还死了好多人,他被埋在尸体的最下面,身上没有脚印,皮肤的颜色像紫葡萄,双眼瞪得跟轮胎一样硕大。
跟他硕大眼睛相对的是男生寝室2幢405老四的尸体,这个侏儒死相最惨,七窍流血不说,脖子还被踩断。
他们寝室死了两人,活了两人。但是活下来的那两个当中有一个成了植物人,半死不活的躺在床上应该永远没机会醒过来了。
所以严格意义来讲,他们寝室只活下来一个人,那就是男生寝室2幢405的老大。
男生寝室2幢405的老大原名慕容复,可能是名字里带了个“复”字,所以高考那会他复读了好多年,以至于入住他们寝室后,就以压倒性的优势成了寝室的老大。
但是说到这,我却没法置身事外了,因为我就是这个老大。
老二死了,他的故事也就告一段落,所以现在,我来说说我自己的故事:我叫慕容复,男生寝室2幢405的老大,也是踩踏事件中该寝室唯二的幸存者,当然,如果植物人也算幸存者的话。
在踩踏事件之后的很长一段时间,我都是在医院里伴着消毒水度过,以至于出院的时候我开始怀疑自己:将来没有消毒水的日子我能否适应?
答案是肯定不能。
2
回到学校已是半年之后,半年能发生很多事情,同时也能让人淡忘更多事情。
半年前的踩踏事件虽然还会有人提起,但也只是偶尔提起,再也没人会去大肆议论,因为值得议论和争辩的话题都已变成旧话题,人性都是喜新厌旧的。
班长死了,团支书成了新的班长,他将我领回新寝室的路上不断跟我强调:“半年前的事千万不要再提了,因为系主任下了禁令,我们系谁要是敢参与半年前踩踏事件的讨论,立马开除。”
我不屑的撇撇嘴,说:“怕个卵,系主任算个屌?”
新班长摇摇头,说:“你别不怕,咱系主任换人啦,新来的系主任比屌还可怕,他已经连续开除这么多人了!”
说着,他用手给我比划出一个夸张的“六”。
我一惊,问:“哪六个?”
新班长却不再回答我,只是不断的摇摇头,说:“你回去看看就知道了。”
我是回去看了,但却不知道具体哪六个被开除,因为人是缺了一片,但这“一片”当中我不知道哪些是被踩死的,哪些是被开除的,再去问问其他同学,其他同学也都像新班长那样三缄其口。
于是我这才意识到,这个新来的系主任确实比屌还要可怕。
旧寝室给我遗留了一大堆东西,这些东西被打包成三个大纸箱摆在我的新寝室。当然,这些东西不可能全是我的,我不可能拥有四个牙刷,四床竹席,三盏台灯……这里面有我的东西,也有老二、老三、老四的东西,最直接的证据就是里面有一个飞机杯,那玩意不可能是我的,是老三的,因为我见他用过。
但是他们都已经死了(老三虽然是个植物人,但广义上来说他也是个死人),人死了也就一切成空,所以他们的东西理所当然的遗留给我这个幸存者,包括那个会让别人对我产生误会的飞机杯。
我怀恋着,并珍惜着它们,以至于出院的时候我就怀疑过:将来没有消毒水的日子我能否适应?
答案是肯定不能。
回归校园后我确实无法适应这种生活,首先我会整夜整夜的失眠,一旦闭上眼就会胡思乱想,惊恐、喜悦、愤怒等等等等乱七八糟的情绪集体在体内乱窜;其次我不敢去食堂吃饭,因为食堂里面人多拥挤,我一旦进入那种环境就会冷汗直流,待个十分钟我铁定脱水而死;最后,也是最严重的情况,我成了个烟鬼,我无时无刻不需要着尼古丁,因为不吸烟我无法入睡,不吸烟我会恐惧,不吸烟我就会无聊到想自杀,所以只要我是醒着的,嘴里的香烟就不能间断,坐着抽,站着抽,走路抽,吃饭抽,洗澡抽,上课也得不停的抽……
我成了个不折不扣的死烟鬼。
其实我无比惧怕成为烟鬼,不是因为烟伤肺,是因为烟伤钱。我没钱,偏偏学校小卖部里卖的烟都不低于十块钱,这让我一度以为全中国的烟都没有低于十块钱的。这种认知还让我在那段时间拥有了梦想,那就是毕业后开一家香烟生产厂,专门生产十块钱以下的香烟,但是后来我发现这玩意是被国家垄断的,于是梦想破灭了。
像我这样疯狂的抽烟,身边的老师同学当然会有意见,但是那又能怎样?我从来不会思考别人对我的看法或者意见。能正真让我停下来思考的是钱包,里面的余额告诉我我不能再这样肆无忌惮的抽烟了,我抽不起了。
但是抽不起,我还可以闻得起啊!这会,我就要提起网吧了。
3
我们学校附近有很多家网吧,那些网吧跟人一样,被分为三五九等,如你所想,我去的是最次的那家。不仅仅是因为那家网费便宜,更重要的是他家烟味最浓。
我是个没钱抽烟的烟鬼,所以只好能到网吧去吸二手烟过过瘾。我今年28岁,上个月被查出得了肺癌,我想就是那个时候吸二手烟吸出来的。
但是我现在拼了命的想写出那段日子,并不是因为我憎恨它让我得了肺癌,除了肺癌,它还是我的青春,是我对什么都充满期待的美好岁月,虽然我一无所有,但是我想成为风,想成为树,想成为国家主席,想成为圣光骑士,想成为一切我可以想象却无法成为的东西。
虽然我什么都成为不了,我也知道我什么都成为不了,但是不知为何,那时的生命似乎与现在的生命不同,那时的生命充满了希望,就像春天里,刚刚苏醒的荒野,在这片荒野里,我遇见了阿吉。
阿吉是个妓女,就是我在那家最次的网吧认识的。
当然,第一次见到她的时候我并不知道她是个妓女,她只是在穿着打扮上像个妓女。意思就是她穿的很少,露的很多。但是妓女的穿着打扮根本无法吸引我的注意力,能吸引我注意力的是妓女嘴里抽着的烟。
阿吉抽的烟是万宝路,我吸遍了整个网吧的二手烟都没吸过这个牌子,这不禁让我有点激动,就像天天让你吃满汉全席,突然在某天来了一份香辣鸡腿汉堡,这是一种怎样的惊喜?于是我立马关掉机器在阿吉的边上重新开了一台,阿吉不屑的看了我一眼,就像看了眼街边的狗,看完扭回头继续自顾自的吸气,吐烟,而我则一脸沉醉,吐气,吸二手烟。
这是一种奇怪的快感,就像刚有认知的小孩子对所以新鲜事物的感觉,是膨胀的欲望里夹杂着惶惶不安的无知。
也是青春。
阿吉和我说的第一句话只有两个字:“屌丝。”
我听清楚了,却不愿意承认,于是摘掉耳机愤怒的质问:“什么?”
阿吉:“屌丝,想挣点外快买烟抽吗?”
其实我不想挣什么外快的,如果阿吉是问我:“屌丝,想挣点外快吗?”
或者是:“屌丝,想挣点外快换手机吗?”
想都不用想,我肯定会断然拒绝,因为我对那些毫无兴趣。但她问的是:“屌丝,想挣点外快买烟抽抽吗?”
毫无疑问,我说:“想!”
几乎是在我说想的同时,阿吉从她的包里拿出一本盗版书递给我,指了指键盘说:“活很简单,就是把这本书上的内容一字不差的打到电脑上,然后把你打好的电子档交给我,我给你钱,一万字十块钱,多劳多得。”
在这我想补充一下,我有严重的腱鞘炎,就是那段时间敲键盘敲出来的。但是有关于这件事,我想表达的重点不是腱鞘炎,而是阿吉给我的那本盗版书,他妈的那是本黄书!而且是一本内容描述极其大胆的黄书!
前面有说过,我刚死了三个室友,我也是死里逃生,我还被新来的系主任压抑着什么都不敢说、什么都不敢问,我就像一个膨胀的气球,但却硬生生被一块重物压迫者,我委屈、我愤怒、我对我在意的事情一无所知,我所有的情绪、情感、情欲无处发泄!
所以在我打开那本黄书的一刹那,结果可想而知,我爆炸了!就像宇宙大爆炸一样剧烈,炸毁原有的一切,然后一切重生,所有的一切都转化成性冲动,在我的体内肆意咆哮,像是一股洪荒之力在挣脱那躯壳的束缚,我想就在此时,此刻,扒掉我所有衣服,一丝不挂,手握长枪,雄赳赳,气昂昂,到大街上狂奔,到人群里策马奔腾,一往无前,将这个荒诞的世界一枪穿个通透!
但是,那一切只是“我想”,我还想当国家主席呢,谁让我当?
所以撇除掉“我想”,那时的我只是没日没夜的蹲在网吧里打黄色小说,然后等阿吉不定时的来收货。我现在前列腺有点问题,我想跟那个时候也不无关系,因为在那个时候我是硬着的,没日没夜的硬,一碰到电脑键盘就硬,硬了几个月,因为那几个月我都在打黄色小说,他妈的阿吉仿佛有给不完的黄色小说。
阿吉是个妓女,因为工作需要所以她穿着总是很暴露,那时候正在打黄色小说的我就像是一团干燥的火药,而阿吉时不时的还在我面前耸下胸或者扭下臀就像火苗,她一动我就要爆炸,网吧里没有合适的地方爆炸,我只能去厕所。频繁的上厕所终于引起了阿吉的注意,有一回我在厕所爆炸,她堵在门口,我刚出门就撞上了阿吉,而且是恰巧撞到了她的胸,于是我又要爆炸,刚准备回身去厕所,突然阿吉一把拉住我的手,朝女厕所打了个眼色,说:“走!”
我那时只想着爆炸,所以有点慌乱,说:“走哪?”
阿吉不再多言,一把将我拉进去,后半夜的网吧人不多,女厕所里更加没有人,阿吉锁上门,一把将我抵到墙上。
我不自觉有点紧张,声音颤抖的问:“干……干嘛?”
阿吉:“干啊!”
说着她掀起了自己的裙子,在她的裙子下,我看见了白花花的一片以及一条紫色的三角内裤。那一刻,我仿佛受到了某种启迪,人生的大门在我面前彻底敞亮,我看见了彩虹,我看见了白鸽,我看见了哥布林,我看见了天使,而我,则化身为圣光骑士,手握长枪,冲!冲!冲!
就这样的,我手握长枪的冲进了阿吉的生活,阿吉也没有一丝隐瞒的向我敞开了她的生活,我知道了很多我以前不知道的事,例如她是个妓女,我为此而感到愤怒。
但最让我愤怒不是这个,而是她的欺骗:我交稿给阿吉,她给我一万字十块钱,她再转手把我的稿交给别人,一万字五十块钱!
午夜的网吧,我和阿吉大吵一架,我质问她怎么能如此坑我。阿吉大怒,指着女厕所的方向吼道:“我操你妈,你打炮不要钱啊!”
我同样愤怒,指着自己的裤裆破口大骂:“打你一炮,我小弟弟痒了一个星期,去你妈的不要钱!”
就这样,我跟阿吉不欢而散。
但是打了几个月的黄色小说,我的手指再也停不下来,这仿佛成了一种本能,于是我决定自己写小说。我询问我最博学的一个同学:“写小说一万字能挣多少钱?”
同学一边玩游戏一边胡诌:“大概一百块吧。”
一百块!我为之震惊,想我辛辛苦苦硬着下半身给阿吉打一万字才挣十块钱,自己写居然可以挣一百块,写小说原来这么挣钱。
于是我卧薪尝胆,在网吧里花了五天的时间写好了我的首篇万字小说,修改数遍,在自我感觉完美之后打印了一份装订整齐送给我的文学课老师鉴赏。
我的文学课老师是个干瘪的小老头,看了眼我递过去的小说,只看了封面就放下了,舔了口茶,说:“你跟谁学的写小说?像你这样整日混吃等死的废物大学生能写出什么好东西?你经历过三年自然灾害吗?你经历过文革吗?你知道什么叫人生的苦难与光辉吗?你什么都没经历什么也不知道,你写什么鬼小说?”
我暗暗握紧了拳头,表面上却依然舔着脸赔笑,说:“您看看啊,您看完了再说它是不是鬼小说。”
干瘪小老头不屑的对我摇了摇头,勉为其难的抓起我的一万字小说,但就像是在抓一坨重重屎,抓起后再次嫌恶的放下,说:“我实在看不下去,一看见这名字就知道你写的是个垃圾,你们这些混吃等死的废物大学生现在总想着急功近利,不看书不读报,整天上网打游戏,没网了就打牌搓麻将,还有泡澡桑拿找小姐,肚子里没有一点知识存储量,全是些污言秽语,就你这样还想写小说?你对得起你的祖宗十八……啊呀!”
他的话没有说完。
是我没让他说完的,因为我揍了他一顿。我从未见过一个人干瘪成如此还这样的嚣张,他似乎忘了这是一个弱肉强食的世界,他似乎忘了这是个弱者就没有发言权的世界,他是个弱者,却话还这么多,我不揍他揍谁?
但是揍完我就后悔了,因为这也是个法制的年代,法律总是在间歇性的保护弱者,我虽然也是个弱者,但是我揍了一个比我更弱的老头,那我就得接受法律的制裁。
那些日子,我提心吊胆的窝在网吧里吸二手烟,以及等待着法律的制裁,但让我大失所望的是法律没有制裁我,不仅如此,学校也没有制裁我,只是轻描淡写的记了个大过,全院通报后就草草了事。
草草了事之后辅导员特地把我叫到办公室,说:“给你记的大过只是一个形式,没有真的记进人事档案,你别担心。”
我大惑不解,说:“为什么啊。”
辅导员拉了拉我,小声的说:“你不知道,你文学课老师曾经得罪过咱院的院长,他说院长写的文章是个垃圾,还说院长这个人也是个垃圾,院长早就想整整他了,院长说了你这回揍的很好,却不是最好,你下手太轻了,你要是给他脑袋敲烂……”
说到这,辅导员猥琐的停顿下,看了看门外,继续说:“院长说了,你这回要是给他脑袋敲烂了,保研的名额就给你一个!”
我大为震惊,也大为懊恼,活了二十多年,这是我第一次为自己的孱弱无力而后悔,我尽力了啊,想象着我要是再壮那么一点点,我肯定能将那老头的脑袋打烂,那我现在就是研究生了啊,我抬起头,问:“那我现在再去将他脑袋敲烂给不给我保研?”
辅导员摇摇头,说:“那不行,你现在再去打他一顿你就要坐牢了。”
于是我只好悻悻然的离开。在回寝室的路上我依然沉浸懊恼和悔恨之中,整个人无精打采,就像一个获得保研资格的人突然被无故取消,一种无力感充斥着我的灵魂。
就在这种无力感充斥着我灵魂的时候,我再次遇见了夏轻语。
再次,是指那次踩踏事件之后。
在那之后,我一直没有见过她,听说,她申请了出国留学,而且,已经离开了这里。
4
在这里,我想我还是有必要郑重提下夏轻语的,就当是为了老二吧,因为偷窥了别人的隐私总该给人家一个交代。
前面我有说过,旧寝室给我遗留了一大堆东西,这些东西被打包成三个大纸箱摆在我的新寝室。
这里面有一些东西是老二的,算是他留给我的遗物。在这之前,我一直以为老二是咱班上唯一一个不喜欢夏轻语的人,因为他是个同性恋,但是在整理他遗物时我震惊的发现我错了,我们所有人都错了,老二他喜欢夏轻语,而且也不是个同性恋,他只是比较闷骚。
闷骚的老二喜欢写日记,还是写在那种带着小铁锁的日记本里。我不知道死人有没有隐私权,或许在法律上是有的,但是在我这儿没有。所以我砸开了老二的日记本,花了一晚上的时间去侵犯一个死人的隐私,在日记本中,我看到了另一个活生生的老二,那个老二无时无刻不在关注着夏轻语,那个老二时常在人群中偷偷的勃起,那个老二愤世嫉俗,那个老二被藏在一副臭皮囊中挣扎着、喘息着、愤怒着,不得安生。
现在我砸开锁,打开日记,我将他释放了出来,但是他已经死了。
再说回夏轻语吧。
踩踏事件发生当天,她是在人群聚集之前离开现场的,走之前她莫名其妙的对着老三说了三个字:走不走。
老三说不走。
然后她就走了。在这里我想说下题外话:我觉得老三就是个大傻逼,夏轻语要是问我走不走,我绝对不会有丝毫犹豫的跟她走,没有为什么,我不跟夏轻语走难道是要留下来跟你们这群猪玩?
夏轻语后来去哪了我不知道,我只知道我们死的死、伤的伤。事情发生之后,大部分责任也都让死人(老四、老三、班长、对面老大)去承担了,学校承担一部分,学校论坛承担一部分,原系主任承担了一部分,听说还有一小部分责任推给了夏轻语。
至于她是怎么承担的,我不知道。
再次遇见她时,她穿着一件墨绿色的风衣,长发也已及腰,怀里抱着一沓资料,她站在我的侧面,小心翼翼的唤我:“慕容复?”
当时,我刚被辅导员告知因为我没将文学课老师的脑袋敲烂而错失了保研资格,所以我的整个灵魂充斥着一种无力感,就像一条失落的狗。夏轻语唤我,我扭头看她,笑笑,一时之间不知道哪里来的坦然,我说:“好久不见。”
她点点头,同样的对我说:“好久不见。”
这时我想起了老二,想起了老二那本带锁的日记本,那里面记录的所有事情都与她有关,我觉得这是老二特意留给夏轻语的遗物,我没有理由也没有资格占有,于是我就跟她说了那三纸箱遗物的事,还跟她说“男生寝室2幢405的老二”不是同性恋,他喜欢你,最后我说起了那本日记,我说那本日记里记录的全是关于你的事,所以理应交由你保管。
夏轻语安安静静的听我说完话,波澜不惊,然后微笑着对我摇摇头。
她对我微笑摇头的意思是:她不想要那本日记,但又不好意思直说。
而她不想要那本日记无非就两种可能:1、她对老二这本日记里的内容不感兴趣;2、她对老二这个人不感兴趣。
不过想想也能够坦然,像老二这样孤僻怪异的人谁会对他感兴趣,活着的时候本就没什么存在感,更何况现在死了?既然对这个人都不感兴趣了,那么对这个人所写的东西自然也不会产生兴趣。
但是那天我和夏轻语再次遇见的最终结果却是:夏轻语要走了那本日记,不仅如此,看的时候她还泪流满脸。
5
现在,我想重新梳理遍那天我和夏轻语再次遇见的情节:她喊我的名字,我说好久不见,她也说好久不见,接着我问她那本日记你要不要?她说不要,然后我们就挥手道别,可是没一会她就改变主意了,她从后面追上我,气喘吁吁的说她想看看那本日记,我说没问题,但是我要回寝室拿。
最后我们相约在学校T2教室碰面,T2是间阶梯教室,空旷的T2里,她坐在中间翻看日记,但看着看着就流出了眼泪,我坐在她对面抽烟,见她满脸的泪水,我以为是我的烟熏了她的眼睛,于是连忙熄灭并一遍一遍的说着对不起对不起,可是毫无用处,夏轻语的泪水依然如决堤的河水往外涌。最终,她伏在桌上嚎啕大哭。
而我,则再次点燃一支香烟,看着摊开的日记。
摊开的日记本那页写着着:“她的朋友不多,做什么事情都是一个人。但是一个人就一个人吧,一个人也可以吃饭、逛街、看电影,一个人也可以开怀大笑,毕竟,人活着不是非得热闹。我相信夏轻语是习惯孤单的,并且也喜欢着孤单。就跟我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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