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我躺在公园的长椅上,下午尖尖的日光正好斜刺进我眼里。我望着那光芒出了神,光晕里满是浑浊的色彩,像极泡泡水映出来的彩色。一个黑影挡住了日光,我回过神来,用手撑起身体,双脚落地,坐起身来。
“哥,我买了两个茶叶蛋,一人一个”他伸手递过来一颗满是裂痕的茶蛋来。
“你自己吃吧,我不太饿,谢谢小老弟。”
“你吃一个,客气啥,给你”
我拗不过他,把他塞进我手里的这颗蛋,剥个干净。
“你叫大俊是吧?”
"对我叫大俊,十八岁了,刚好够年龄打工。”他一小口一小口的咬着鸡蛋,一米八的个头,硕大的手掌,捏着一颗小小的鸡蛋。
“你怎么来找你舅舅啊,他四六不上线的,说这你可能不爱听,他算得上是个骗子了,你就不怕他是传销组织里的人?”
“不是吧,他是我表舅,不能骗我,再说来这不是挺好的,他包活的,活儿没下来,估计得再等等...”
“得了,小弟,你别傻了,钢厂里的活儿哪是那么好接的,你舅舅除了会喝点大酒,其他的话说出来你也只能信一半儿”
“那你为啥来?不是为了进工地干活儿?”
“我说不是你信么?”我看着他,咬了一口鸡蛋。
“有点不信”他怔怔的看着我。
“我是来见一个人,顺便来看看你舅。你舅我最了解了,说他一无是处那是贬低他,脑子是有的,够灵光,够快,就是胆子小,不踏实,最重要的就是见了酒没了命。人品么,我不好说什么,毕竟跟着正常时候的他赚到过一些小钱”
“这些我倒是不知道,想跟着他进工地里学学活,学点手艺挣点钱。”
“反正我劝你,等他的活得猴年马月能下来,最后一场空,耽误了你的时间。他没朝你借钱吧?”
“借了,借了我好几百了,说是手头紧。过两天签了合同就能拿到一些钱了。到时候再给我,顺便借我一点”
“弟儿,别信他。你听我的,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他也得朝你的那些其他亲戚借钱,好信儿的话你私下里问问他们。对了别把我对你说的话跟别人讲”
吃完鸡蛋,感觉噎住了嗓子。我捏着嗓子去商店买了两瓶红茶,一瓶递给了大俊。整整喝下半瓶红茶我的嗓子才好转过来,咽了一下唾沫,顺滑无比。
我们回到寝室,那是一栋七层的住宅楼,外观跟其他小区住宅一模一样。进了里面,里面的房间统统被分割成几平米的小房间,中间是用木板和石膏板做成的墙壁,根本谈不上什么隔音效果。
回来的时候,正好赶上他舅舅醉醺醺的往回走,迈着醉拳的步伐,左右晃荡,像个得了癫痫,时好时坏的狗子。
“那个,小周啊,你给我买两瓶白酒去,二锅头就行,顺便带一袋花.....花生..... 米”
他一张嘴,酒气从他满是黑黄交错的牙齿的嘴里喷薄而出,幸好我还没吃晚饭,否则那股酒糟加食物的发酵的气味非让我吐出胃液来不可。
我没有回答,笑了笑,从口袋里拿出一张五十的塞进他看似发霉了的上衣口袋里。他冲着我骂了一声“凑...”东倒西歪的回到他自己的小方“盒子”里。
我不知道他的亲戚们是怎么信得着这个酒鬼的,估计是演技好,开始演了几天正常人,“鱼儿”上钩了之后再慢慢暴露原型。“鱼饵”就是那钢厂的大工程,工程大活自然下来的就慢,活下来的慢,他也就不怕你识破他了。人的性子与智力会被时间淡化,消磨。久了,陷得深了,自然要寄托于渺茫的希望当中。
我跟大俊睡在一个房间,吃饭的时候大俊的亲戚叫了我们。饭自然是最便宜的茄子.土豆.豆角,钱也肯定是他们自己出的。吃饭的时候人人都眉头紧锁,阴着一张张脸,听着老杜在床上打鼾下饭。
吃完饭,我让大俊带上自己的身份证,我请他去上网。走在街上,街道两旁的路灯,好的好,坏的坏,一块阴,一块明的。大俊从兜里掏出来一盒烟,点燃一根给我。我抽烟不太勤,跟我接触的人大概以为我是不会抽烟的,其实不然。大俊只管把烟塞在你两指之间,抽不抽由你。
两个红点在我和大俊一甩一甩的节奏中晃荡着,有时能在灯光暗淡的地方划出几个不知道什么形状的形状来。烟吸完了,我用中指把烟头向前方用力猛弹出去,大俊的烟头几乎是跟我一起飞离了手指。我的落在远处的地面上,他的则落在一辆本田的雨刷器上,直到雨刷器的皮子冒了烟,我俩才加快了去网吧的步伐。
到了网吧我才知道,这小子根本没到十八周岁,整整差了一年。我俩在网吧待了几个小时,出去的时候才看见包厢里,他的舅舅。听语气应该是醒了酒了。
“美女,我上次加你姐妹那个QQ不对啊?”老杜光着膀子,露着他的似狼非狼的纹身。
“那不可能,是你记错了,我这姐妹儿可骚性了,正合你的胃口..”我特意走到老杜背后看了看视频里的女人,胸前的两坨肉,用力的挤在一起,挤出一道深深的沟来。
我俩没有打扰老杜聊天,只是扫了几眼那个女人胸前的两坨肉,之后默不作声的离开了。
隔天上午,我刚刷完牙,在公厕洗着脸。大俊惊慌失措的跑到我跟前,一把抓住我的手腕,上气不接下气的说:
“走走,哥,有好事,跟我来”
我被大俊硬生生的拉到一间小房间前,听到一男一女正在办事的声音。这大中午的,这隔音效果,这兄弟是有多耐不住寂寞啊,我想着。大俊兴致勃勃的听着墙隔不断的娇喘声,我听了一会,回去继续把我还没洗完的半张脸洗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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