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到礼拜五,浩浩的心里便开始欢呼雀跃,只因家里有了他深深的眷恋也有了深深的牵挂。
今天一早就在图书管里给姐姐买了想看的书,更买了很多绘画知识书。姐姐自从无法行走后,浩浩就成了姐姐的腿。对姐姐,他有求必应,甚至于,姐姐不开口要的东西,他都会琢磨着,赶着姐姐喜欢的买来。
当初中考时,浩浩考出了全年级第一的好成绩。省重点高中,市级重点名校都向他抛出了橄榄枝。任凭老师,校长如何规劝,可浩浩坚持要在他们生活的县城读书。
那天学校来了好几个老师上门来贺喜,祝贺浩浩考出了好成绩。张梅和王振国喜上眉梢,合不拢嘴。摆上茶果,买了好多菜,招呼老师吃饭喝茶。
浩浩的班主任陈老师一脸欣喜地对着王振国说道:“王宇浩为我们的学校,为我们的班级争了光。这个学生是个顶尖的好苗子,你们两口子得好好培养。”
其它老师无一不是如此一番好话夸奖着浩浩,惹得张梅眼睛都笑咪成了一条线,那份高兴,岂能用三言两语来形容。
后来,陈老师突然很是正色道:“早在中考前,就有市里的重点学校向我们学校要人了,还给王宇航同学助学金。这孩子,我曾和他说过几次,可他却无半点意向。现在,省重点中学也邀请他去就读,同样给予奖学金。这样的机会难得,好的学校,必然能更好的学习发展。今天,就想问问你们大人的意思,看看能不能让孩子去省重点学校学习。”
这时,王振国收起了一张笑不拢嘴的脸,手里放下招呼的茶点,也无奈的摇摇头说:“唉,这孩子有自己的主见,我们劝了好多次,他还是坚持自己的想法。我们咋不知道那些个学校,人家烧钱都要弄进去,有的还得拖关系搞进去,像我们这样的人家,能有这个机会,咋不难得?可孩子扭着不去,我们也没法,你说,在个县城读怎能有省里读有出息?”
王振国说完,望着坐在一旁默不作声的浩浩一眼,一阵叹息。
陈老师转而起身坐到了浩浩的身边,一只手臂轻轻的搭在了他的右肩上,凑近了他,语重心长地再次规劝着:“王宇浩,这个机会实属难得,你作为我们学校的尖子生,我们都希望你到更好的学校去深造……”
浩浩缓缓抬起低埋的头,隔着玻璃,抬眼看着正坐在轮椅上埋头画画的姐姐,他对着老师坚定的说着:“谢谢老师们的关爱,但是,我的决定不会更改的,是金子总会发光,并不是非要大的好的学校才能学好,只要自己肯学,哪里都能学好。历史上,不也有很多的伟人还自学成才的吗?我相信一个地方并不会限制了一个人的成长,关键是个人的决心,个人的努力……”
听着浩浩这番睿智的言语,看着浩浩眼里坚定的神情,陈老师笑了笑,点头表示赞许。他拍了拍浩浩的肩膀说道:“好孩子,说得好,一个人只要有足够的毅力,并向之努力,一定会成功的。老师相信你,你是一颗金子,扔在灰尘堆里也掩盖不了你的光芒。好好学,老师看好你。”
送走老师们,王振国和张梅脸上的笑容还堆在脸上,王振国吹着口哨,唱着歌一边收拾着屋子,一边对着浩浩嬉笑道:“儿子,快瞧瞧,老爸脸上被你贴得金光闪闪了,真给俺家里长脸了,老爸为你感到骄傲。以后,老爸的荣华富贵就指望你了。”
张梅听王振国这么说着,转而收了笑脸,瞪着王振国一阵数落:“也不害臊,还金光闪闪,是咱浩儿闪闪发亮,你亮什么,一天到晚尽想着舒服,想着安乐……”
说完王振国,张梅又堆上了满脸的笑容对着浩浩说道:“儿子,妈妈尊重你的决定。你不想去外地读书,千万不要是怕给家里添负担了。只要你愿意,妈妈爸爸再累再苦都开心,都乐意。只要是为你好,妈妈高兴。”
浩浩看着妈妈,心里升起一阵阵的暖意,他笑了笑,对着张梅说道:“妈妈放心,我在县城一样能学好,一样考上最好的大学。你放心吧,我就在家里学,可以陪着你们,还可以陪着姐姐,我要和姐姐一起学习。姐姐需要我,我乐意陪着姐姐。”
浩浩说完,起身就往里间屋内走去。
张梅看着浩浩高高瘦瘦的背影,心里无比的欣慰,自己这些年的辛苦被此刻满满的幸福埋没得无影无踪。
王娟妹不理屋外热闹的场景,把自己关在里屋埋头苦练风景画,她喜欢画油画,她喜欢那种在空白的画纸上,一笔一划的添加各种色彩的感觉。
正如她此刻灰白的人生,只有添上一道道的色彩,它似乎才能散发些许美丽。
地上散落着一堆揉在一起的废纸,她练了一遍又一遍,直到手臂酸软。
浩浩手里端着一杯热茶进来,他轻轻的喊了声:“”姐姐”。然后,走到娟妹身边,把茶杯递给她,推着轮椅来到窗边。他笑着对姐姐说道:“姐姐,你又练了这么久,眼都看花了,先看看窗外的远景,缓缓疲劳的眼睛。怎么就不记得呢,闹钟给你定好了时间,你也不依,长时间这样练会伤身的,手臂又酸软了吧!下次,我得把闹钟给你再定一下,缩短至一小时。”
王娟妹看着弟弟责备他的样子,笑了笑说:“唉,浩浩,姐姐除了画画还能干什么,只有画画的时候,姐姐的心里有光,有希望,能忘记自己是一个什么都做不了的人……”
看着姐姐失神的看着窗外那些光秃秃的枯树,飘落一地的落叶,浩浩拍了拍姐姐的肩膀说道:“姐姐,冬去春来,别看这些光秃秃的了无生趣的大树,一到明年开春又是生机勃勃的。什么事情都不能只看着眼前,你千万不能对自己失去信心,那个美国的海伦凯勒不还是瞎子吗?你看她还成了闻名于世的大作家,还有那个英国的一个作家,名叫约翰弥•尔顿,他失明了还创作了三部史诗呢,还有那个没有双腿的人还靠一双手登上了泰山呢……”
王娟妹听着弟弟在身后喋喋不休地把那些身残志坚的世界名人说个遍,她不禁笑了笑说道:“浩儿,没想到你对世界名著也有这么多的了解,看你说的,姐姐怎能和他们比呢?”
浩浩即而蹲下,握着姐姐的双手,甚是认真的说着:“姐姐,人首先得相信自己,然后尽自己最大的努力去做想做的事,那么你一定会做好的。我相信姐姐,就像姐姐相信我一样。姐姐,我们一起约定好不好?将来,我要当大作家,你来当大画家好不好,我们一起学习,一起努力好不好?”
王娟妹看着弟弟闪闪发光的眼睛,她的心里也被弟弟照亮,她举起右手,勾着小指头笑着说:“好吧,咱们拉勾,这是我们姐弟俩的约定,也是我们的秘密好不好?”
浩浩急切的伸出自己的小指勾住,无比开心地说着:“好,我们一起朝着我们的约定努力……”
看着姐姐逐渐喜笑颜开,浩浩的心里也变得明朗。他起身动作麻利的收拾着地上的颜料,画笔,废纸……
收拾完毕,推着姐姐又去了公园散步。
王芬和张恒的生活在某一个小县城里正平淡而幸福着。张恒传承了他爸爸的手艺,磨的豆腐在这个菜市场尤为受欢迎,每天都有很多的老主顾去他的小摊上买上一点豆腐,或者豆腐皮,豆腐渣,豆腐干……
没有添加剂,漂白剂,一些老主顾都很喜欢这个腼腆又实诚的年轻人,他做出来的豆腐不光口味正,还吃得放心。
每天,他还把做豆腐的豆浆在摊子旁的煤炉上热着,供来往的顾客免费享用。寒风凛冽的大冬天,总有一些顾客拿着自带的保温杯来到张恒的摊位上打上一杯热腾腾的原汁原味的豆奶,一边喝着,一边总要逗着张恒说上几句话。
总见张恒拿着刀子动作麻利的给络绎不绝的顾客切着不同大小的豆腐,听着顾客们逗着他说话,他总是一边忙碌着,一边回上一两句,或者干脆只是嘿嘿笑着。他的摊位上,人气很旺,大家伙的心里都被他憨厚的笑容和这一杯热气腾腾的豆奶暖化了。
王芬忙着在他的旁边帮忙收钱,或者打称,夫唱妇随,惹得一些老主顾总要上来逗逗张恒:“呦,小伙子一不留神找老婆了,好个年轻漂亮又能干的老婆。”
也有的主顾故意打趣道:“我说张小弟,你以后得多陪陪媳妇说说话,别总是半天憋不出几句话,老婆得好好哄着,不然跟人跑了……”
张恒总是听着,笑眯眯的点头,有时候好不容易也能憋出一句话:“是啊,俺媳妇好。”然后再难说出第二句话,总是一边切着豆腐,一边望着王芬嘿嘿笑着。
王芬从生活中的一点一滴的温情中享受着张恒带给他绵绵不断的幸福。每天日落西山,豆腐摊上的东西卖完了,天也黑透了。夫妻双双把家还,王芬数着一天的收入笑呵呵,张恒清理摊位,开着电动三轮车带着买好了的菜赶回家做饭吃。
到了家里,张恒便不让王芬做事了,只让她陪着张妈聊天说话,连热茶也会给她们泡好了,自己还赶忙着去厨房准备饭菜。
张恒虽然赚不到什么大钱,生活倒也无忧,凭着自己一门好手艺,不愁没饭吃,生活倒也宽裕。自从王芬嫁给她后,家里里里外外的东西都重新配置了,买了洗衣机,空调,席梦思大床,大液晶电视……
从前,他倒不在乎这些,为了不让自己的女人受委屈,他什么都愿意。每天的天还不大亮,凌晨四五点就得为出摊做准备,磨豆浆,压豆腐……
总是他悄悄的起床,还不忘多看看王芬熟睡的面庞,生怕吵醒了他,还捏捏踢开的被子,生怕王芬着凉了。很多时候,王芬心疼张恒一个人太忙碌,太辛苦,总不顾他的叮嘱,待他起床,她也赶忙着起床收拾了帮忙干活。总是张恒一脸认真严肃的模样,放下手里的活,推着王芬退出豆腐作坊,把她安抚在床上才罢休。
一来二去,王芬扭不过他的倔犟,便也心安理得的一觉睡到大天亮,直到张恒为她端来一杯温开水在床头唤她起床。每每这时,张恒已经把豆腐,豆浆,什么都装上了车,只等王芬收拾妥当便赶往菜市场。
这样的幸福,王芬曾虚脱的身体一点点的恢复,被张恒养得白白胖胖。尽管每天在菜市场忙碌,但是王芬总是一副神采奕奕的幸福模样。
即使没有孩子,张恒便把她宠成了孩子,他们在心里接受着这份残缺的美丽。即使是这样的幸福,却都没法长久,生活于他们很是残酷,一个人的到来,打破了他们宁静而又美好的生活。
这天下午,王芬和张恒一如既往的在自家摊位上忙得不亦乐乎。这时,陈军出现在了王芬的面前,他捏着几块熏豆干,饶有意味的戏捏着王芬:“呦,老板娘,这黑豆干多少钱一斤啊?”
说完,还裂开了一张大嘴发出几声不和谐的大笑。
张恒看着站在摊位前不怀好意的陈军,又看着一脸惊慌的王芬,他的心里有些不安,忙停下手里的活,把王芬一把揽进怀里,安慰道:“芬儿,别怕。”
这时,陈军的笑声又加大了些,提高了嗓门说道:“呦,不错啊,倒还找了个卖豆腐的小白脸,这么多有钱的男人你不跟,跟个穷酸的卖豆腐的,你说你这是何苦呢?”
看着旁边那些卖菜的,卖肉的,还有一些路过的顾客投来的异样眼光,王芬的脸更惨白,心里很是害怕自己曾努力掩盖的过去被陈军抖了出来。
她只得一副恳求的样子,对着陈军说道:“你还不能放过我吗?我的青春都被你毁尽了,我现在哪怕再苦,可我愿意过这样安生的小日子,你不能念在从前的情分上,放过我吗?就当是我求你了。”
陈军这时一脸凶相的歪着嘴大声说道:“我操,什么情分,你和王娟妹都一声不吭的跑了,以为我找不到,害我给你们擦屁股。你们不给老子去挣钱,别想过安生的日子。我告诉你,王娟妹现在怕是没了,你倒是别想跑了,我这辈子都赖着你了。多亏了你的酒鬼父亲,不然你还真他妈的难找”
王芬紧紧的捏着手里正给客人打称的豆腐,
她可知道陈军的无赖,他为了自己的利益什么事都做得出来,她听到王娟妹的名字,她们已经很久不曾联系了,心里一紧,当下急切地问着:“娟妹?你把她怎么了?”
陈军歪着嘴,笑了笑说:“她就算不死,该也是半死不活了吧!她这辈子算是不中用了,看吧,跟着我作对就这个下场,老老实实地跟着我,还包你们吃香的喝辣的。”
陈军说完,一脸邪笑,还从包里掏出雪茄煞是威风的抽起来。
王芬把手里的豆腐狠狠的朝陈军的脸上砸去,一脸的豆腐渣散贴在脸上,煞是狼狈。越来越多的人围了上来,王芬心里更是慌乱如麻,她转身想往外面去,不想在市场里被别人瞧了笑话去。
这时,张恒拿着一块布遮住了摊子,也不管那些来买豆腐的客人,紧随王芬身后。陈军快步抢在了他们的前面,打横拦住他们的去路,把他们又堵进了豆腐摊。
张恒搂紧了正浑身发抖的王芬,看着这个步步紧逼的男人。
这时,陈军恼羞成怒的拿出了手机,把那些他逼迫她们录制的不雅照片和视频举着给围观的人依次看着,这就是他的杀手锏,也是他曾经死死控制着王芬和王娟妹的筹码。
围观的人发出一阵阵的惊呼,有的笑,有的理论纷纷,大家顿时你一言我一语的对着王芬指指点点。
一直让王芬心里害怕的事还是发生了,曾经努力掩埋的过去,伤疤被一层层的撕开,顿时血淋淋的展现在她的面前。她感觉眼前一片黑暗,羞愧得无地自容,她双手捧着耳朵埋头蹲在地上咬牙哭泣。
张恒看着王芬的样子,心里无比的疼惜,同时,心里的怒火也被陈军点着,火势汹涌着瞬间把他吞没。他突然转身,掀开盖在豆腐上的布块,操起那把切豆腐的刀子,他瞪着双眼,耿直了脖子,直朝正一脸嚣张的陈军刺去。他对王芬的伤害有多大,张恒此刻的愤怒就有多深,刀子直插入陈军的肚子里,还用力转动了几下,似要剖开他的肚子,只留个手柄在肚子外面。
陈军举着的手机跌落在地,肚子上传来的剧烈的刺痛,他才幡然醒悟,他想毁掉别人,也同样毁灭了自己。
他捧着血流如注的肚子,发出一声声惨叫……
王芬这才愣过神来,看着倒在地上的陈军,以及闹哄哄的人群,他看到了站立在陈军身旁呆若木鸡的张恒。
意识到发生了什么,王芬一脸惊恐的跑到张恒身边,再看着倒在地上逐渐失去血色的陈军,她发出一声声呐喊:“天啦,傻瓜,你干了啥啊!怎做这个傻事啊,杀人要偿命的。”
王芬双手颤抖着摸着张恒铁青又冰凉的瘦脸,埋在她的怀里泣不成声。
好久,张恒才缓过神来,他紧紧的搂着王芬,轻轻的说着:“芬儿,他毁了你,我就毁了他,我不怕死,只怕你有事。”
王芬揪着他的衣领,含泪说道:“傻瓜,我是想他死,千刀万剐都不足惜,可他的命不值钱,拿他的命抵你的命,多糟蹋你了……”
这时,人群里有人忙拿着手机拨打110,有一个人上前看了看陈军,探了探气息说道:“怕是已经断气了,脉搏也探测不到了,你看血都流了一摊了。”
王芬听到这话,便知道他们摊上大事了。她握紧了张恒的手,拿着布块擦了擦干净他手上的血迹。直到警察到来,她伸出两只故意沾上血迹的手,淡然说道:“警察,人是我杀的,他毁了我,他再死十遍也抵消不了我对他的恨。”
这时,张恒跑过来,一把推开王芬说道:“警察,是我杀的,别听她胡说,不信,你们问这些围观的群众,她侮辱我老婆,我才要杀了他。”
王芬一脸慌乱,急切地推开张恒,近乎恳求的望着张恒说道:“恒,替我好好活下去,我的一生已经被他毁了,你找个好女人给你生儿育女的我也安心了。”
张恒一把抱紧了王芬,一脸坚定的说着:“你走了,我还活着有什么意义,你是我的希望,我不忍心你受苦受累受了委屈才失手杀了他。”
说完,他举起双手,再容不得王芬来为他辩护,任凭冰凉的手铐牢牢戴上。
张恒被带走了,王芬的心也被掏空了。看着张恒渐渐远去的背影,感觉支撑她的支架也被抽走了,人顷刻瘫软在地。
这天,王娟妹正专注的描述一张花海图,书桌上的手机铃声响起,王娟妹不顾嘈杂的铃声,她沉浸在画里,只想画出她心里最美的风景。直到那铃声响了一阵又一阵,她不得不推着轮椅转而接起了电话。
她看着手机屏幕上显示的是陌生的地址,陌生的号码,本想着不理会它继续画画,可想着它响了一阵又一阵,可能会是某个认识她的人有些事情找她吧。
接通了电话,王娟妹并不出声,她等着电话那头的人说话。过了一会儿,电话那头响起一个熟悉的声音:“娟妹儿,是我,王芬。”
王娟妹很是诧异,自从分开之后,她们一直不曾联系,似有意掩埋那段不想被提起的岁月。听到王芬的声音,王娟妹的心里除了惊讶还有开心,她急切的问候道:“王芬,你还好吗,我们好久不见了,你和那个病房里的男人在一起了吗?”
电话那头一阵沉默,转而是呜呜的一阵啜泣声,许久,王芬才缓缓开口道:“我从医院出院就和他在一起了,我们在一个菜市场里卖豆腐,一月也能挣个七八千,小日子过得平静快乐……”
王芬说到这里不再说话,又是一阵抽泣声,王娟妹很是不解,她满心疑惑的问着:“这很好啊,小日子过得安稳舒心不好吗,你怎么还哭呢,是还有什么不开心的事吗?”
王芬在电话那头抽抽搭搭几回,然后小声的问道:“娟妹,你还好吗?陈军说你半死不活了是什么意思?”
王娟妹的心顷刻沉了下去,提起陈军那个名字,她打心里就充满了厌恶。她咬紧了嘴唇说道:“王芬,我现在也算个废人了,下半身没有半点知觉,都坐轮椅两年多了,都是那个无赖陈军害的。咱们当初被他糟蹋尽了,好不容易离开了那里,他还找上了门来纠缠。也好,我不残废了,又怎能摆脱这个阴魂不散的人呢?”
王芬满是惊讶,提高了些音量急切的问道:“他真的也去找你了?你们之间发生了什么?”
王娟妹看着一片萧瑟的窗外,把思绪拉回了两年前的那个晚上……
王芬听罢,发出一阵惊呼,转而在电话里提高了音量骂道:“这个畜牲无赖,她不把我们抹净榨干怎会罢休?好在现在,他已经死了,死了好啊,他不死,不知道还得祸害多少人呢。我们当初真是糊涂啊,怎么会跟这样的人处在一起。”
王娟妹听着陈军死了,心里无比痛快,这个人就算死了,她的心里也不能原谅他对她们做的那些事。她转而问着王芬:“你是怎么知道他死了的呢?你和他还保持着联系吗?”
王芬在电话那头一阵苦笑,然后冷冷的说道:“我怎么会和他保持联系呢,我离开那里了只和你有电话,其它人都不知道我的行踪。他是从我那酒鬼父亲那里得知我的消息的。娟妹儿,他要不死,不把我们弄死不会罢休了。”
王娟妹听着,心里顿觉庆幸,好个祸害死了,不然又得祸害多少人。她这样想着,心里有些高兴,转而痛快地说道:“是啊,死得好啊,他死了,我们才有安生的日子过。你是怎么得知他的消息的,他是怎么死的,吸毒过量还是被人?”
王芬在电话那头又开始泣不成声,过了许久,她才用平和一些的声音说道:“他死不足惜,可把我爱的人糟蹋了。那天,他找上我,在市场里百般羞辱我,张恒为了保护我,气氛不过,拿切豆腐的刀子把他杀了,现在他算是也毁了。”
王娟妹听完,脸顿时沉了下来,倒抽一口凉气说道:“怎么会这样呢?怎么会发生这样的事呢?”
王娟妹在电话里发出一串串的疑问,过了许久,王芬的心情才平复下来,把事情的一番经过原原本本的说出来。
许久许久,电话两头只听得抽抽搭搭的哭声,王娟妹为王芬感到心疼,好不容易才奔上的好日子这么快就到了尽头。也想着自己未来的人生,心里真是无比地痛恨,即使陈军死了,心头对他的恨也难消半分。
还是王娟妹打破了沉寂,她叹了口气说道:“可惜了张恒,多好的一个男人为这么个人渣垫了一生!唉,事情已经这样了,我和你都还得向前走啊,你……接下来打算怎么办呢?”
王芬在电话那头一阵沉默,才缓缓说道:“我还能有什么打算,没有他,我活着也是混吃等死。不过,我还不能死,我要守护他,他不出来,我不走,他死了,我也跟着去。他还有一个妈妈,身体不太好,我要为他供养老母,陪着他熬完这一生……”
王娟妹心里无比的沉重,不知道该说着什么,她既为王芬感到可怜也感到悲愤。过了许久,她对着电话那头的王芬说道:“芬,别灰心,张恒不定会有出来的一天,你保重自己,有空就来看看我吧!你知道的,我出不去了,不管以后的日子多黑暗,我们还得摸着黑找点光去不是吗?日子总要过下去的,我们一起熬吧!”
王芬重重的叹了口气说道:“是啊,他还活着,我就守着,守着这点希望过下去。你好好保重,我有时间会去看你的。我现在自己在磨豆腐,我要养好自己,养好我的婆婆,守着这个家等着他回来。”
挂掉电话,王娟妹的心无法平静。她的思绪无法不回到曾经那个伤透了她的地方,她们不过只是走错了那么一步,为什么得付出这么惨痛的代价?
如果时光能倒流?如果她的人生能够重新来过?
她转动着轮椅,呆呆地坐在窗前,出神地望着窗外萧瑟的天,一颗颗干枯的大树上逐渐凋零的树叶,还有几只麻雀落在枝丫叽叽喳喳。
不知道她的未来,会不会也像这棵大树一样,挨过了寒冷的冬季还能迎来向往的春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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