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这是我买菜时偷偷拍的一只手,其实指头缝比这还要严重,深深的血口子,很醒目的张望着。这是一大早从乡下赶到城墙边来卖菜,一位普普通通老人的手,和我母亲的年纪相仿!

熟悉的妆扮,口罩,一顶醒目的天空蓝方巾。母亲在过了四十岁后就一直喜欢这样的颜色,直到六十,七十岁,那一抹天空蓝遮得住四季的风沙,却挡不住岁月流逝。

从她们顶着红红的盖头嫁到夫家,一顶红红的方巾掩饰不住青春俊美的芳华,遮不住光滑如玉的肌肤。曾经百灵般清脆的嗓音,在呼呼的漠风中,一天天变得沙哑。那块多变鲜艳的方巾的颜色在我们长大离乡的那一刻变成了天空蓝,从此一年一年,不再变化。连同她们的音容,她们的笑貌,刀刻一般雕刻在我心底。口罩下的容颜却如那风干的树枝,那奔跑的皱纹永远超过我回家的节奏,她们的皮肤一天天没了水分,没了光泽。如那断流的河床,干裂,恐 怖。只有那乡音变得越来越动听,越来越温柔,让我总也听不够,听不够……

“闺女,看,高高的二斤,六块钱,”我从老人手中接过菜,一袋子摘得干干净净的苣苣菜。妹说,今年怎么没有吃过野菜,妹说的意味深长,仅仅是因为嘴馋吗?我今天特意跑过来,到这城墙根下,突然间看见整齐停放着的三轮车旁,几乎是一样高原蓝的方巾,一样苍老的脸庞,一样干瘪的身体。那双手,我好想好想摸一摸,那双粗糙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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