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雪来了,路上见不到几个人。一老一少的脚印,一串串清晰地跟在他们身后。老者有五十多岁,拄了一根拐杖,眉毛上挂着雪,一边喘息着赶路,一边紧握住小孙儿的手。小孙儿身穿棉袄棉裤,头上围了大围帽,只有两支乌黑透亮的眼睛露了出来,小孙儿走累了。他问爷爷,“爷爷,咋还没到呀?”爷爷说,快到了,你看见那红色的宫墙没?你妈妈就在里面了。
小孙儿叫狗蛋。乡下人迷信,叫个小猫,小狗啥的,随畜生名,什么脏乱差的环境下也能挺过来好养活。
狗蛋出生的那一年,是冬月,大雪还未到来,狗蛋妈妈肚子开始疼了,怕是要生了,他们赶忙去请了接生婆,接生婆来了指挥他们快升火,先烧一大锅开水,说来也巧,爷爷坐在灶边添柴时,柴火大旺,红彤彤的,就听到了哇哇的大哭声,爷爷奶奶都高兴坏了,说这孩子旺家,将来的日子一定会红红火火的。
接生婆说,接生了这么多孩子,没想到这孩子接生这么顺,一点也不麻烦人,到点他就出来了,一点也不折腾人,这孩子怕是来报恩的。卢大爷,这孩子哭声响亮,说不定将来会光宗耀祖的。卢大爷一家打心眼里高兴,盼了一年多,孙子终于哇哇降生了。他们怕孩子生灾星,小名叫狗蛋。大名叫卢生旺。
怕什么就会来什么,狗蛋在妈妈怀里吃奶吃到两个月时,一天门外来了两个大兵,还有一驾搭着绸帘的马车,只见马车缓缓停下,从车里下来一个中年妇女,挽着髫,挪着小碎步,满脸堆笑地问,这是卢相公家吗?
卢爷爷连忙出来,知道来了官家的人,这一看就不是寻常人家的人。正纳闷间听那妇女道,卢大爷,我们是京城王爷家的,打听到卢大爷家生了个大胖小子,令媳奶水充足,王爷家想请奶妈服侍小王爷,王爷有令,请卢王氏明日动身,不得有误。
说完,那妇女给了卢大爷一百两文银和一张聘用契文,并让卢大爷在上面按手印。并说卢王氏在王府服侍三年后就可回来。
卢家是京城效外小户人家,也听说过王候大家请奶妈之事,没想到请到自己家里来了,自己家虽不大富大贵,但日子也还过得去,自己的宝贝孙子也要吃奶呢?他们怎么想来就来了,还不容你拒绝呢。
卢大爷心里有些懊恼意,可看到那两个高大魁梧的士兵时,只得按下了手印。第二天,卢王氏便一步三回头,泪水涟涟地踏上了马车走了。
一晃三年了,按说卢王氏该回来了呀?小狗蛋天天跟着爷爷奶奶还有爸爸,从沒见过妈妈。妈妈什么样?小狗蛋没印象,小狗蛋会伊呀学语时,他叫出的是奶,奶奶,后来是爷,爷爷,爹,他还没叫这妈妈呀。但他心中还是有妈妈的,所以今天爷爷出门时,他非要跟着。
哪知走着走着就下起雪了,还越下越大,远远看到红色的宫墙了,爷爷有些兴奋,加快了步子,小狗蛋气喘吁吁,他要让爷爷抱,爷爷抱着他,喘着气,走了快一天了,累地有些支撑不住,他还怕王爷家人不让他进,他手伸进内衣里,将那个文书取了出来。
雪地里走久了,手脚有些僵,卢爷爷一个趔趄,倒到雪地上了。
话说卢王氏进了王府,见到了小王爷,她发现小王爷头发密密的,同她的小狗蛋一样,吃饱了睁开眼时,双眼明亮,双眼骨碌碌转的样子象极了小狗蛋,她越看越爱,將小王爷当作狗蛋一样地疼与爱,她每次奶完了孩子就会想狗蛋,她想狗蛋现在是不是与小王爷般高了呢?
王爷家规矩多,她早就想回家了,王爷管家拿出聘书,她一看到聘期为三年便不敢吭声了。
如今三年时间到了,她可以回去看她的狗蛋了,可小王爷那可是个粘人精,一天不见她这个奶妈就会闹腾,所以王爷家也不放她回去。
但是今天,她发现她眼皮一直跳,她在伺候小王爷时总是看到狗蛋那双明亮的双眼亮闪闪地望着自己,她怕是幻觉,今天怎么了,是自己太想狗蛋了?
她觉得狗蛋肯定病了,是不是染上了风寒什么的,她一定要回去,狗蛋需要她。她跑到王妃那里,请求放她回去。
再说狗蛋与爷爷倒在宫墙外的雪地里,王府的人出来一询问,便将他们带到了王爷府。狗蛋从未出过远门,他的一双大眼睛骨碌碌地转,毫无顾忌,看得王爷心喜,这孩子神情与小王爷太象了,怪不得那卢王氏要回去呢,这孩子也太招人爱了。
于是王爷与王妃商议,留这孩子在东宫住下,与小王爷一起伴读,卢王氏喜极而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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