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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寸山河一寸血,十万青年十万兵。
古籍《周礼·职方氏》有言:“东北曰幽州,其镇山曰医巫闾”自古以来,白山黑水间,漫山遍野里,枝繁叶茂,高大挺直的松树见证着这片土地的兴衰变迁, 见证着一季又一季的大豆高粱的起起落落。
入秋,杨树挂上了金黄色的吉利服,一阵风起,吹落了一片脉络清晰、古老又厚重的树叶。树叶飘荡,落在了东北军的严肃的戎马之地。
“滴,滴——,滴滴……”肃杀而沉寂的东北军军营帐篷里,电报机时不时发出声响。电报员小军正在埋头译一份紧急军令,译完之后,他看着手中这份电报怔住,回过神来,以为是自己翻译错了又连忙重译了一遍。
小军看着手中这份译了两次的电报,皱了皱眉,随即艰难地迈开步伐向将军走去。
“将军,总部来电。”
将军接过电报,锐利的眼神似乎能将纸张穿透。
“近日,日军频繁寻衅,尔部为了家国大义应万方容忍,不予回应,不予抵抗,勿逞一时之愤……”
将军读着读着,气息不由加重了些。“砰!”将军攥住纸张,猛地向桌上一砸。满脸通红地指着门外:
“他娘的,还不矛抵抗,不予抵抗!!还万般忍让,敌人打到家门口了,我是不是得给他开门啊?!”
“打自己人一个比一个猛,打外敌一个个都他娘的怂了!”
小军被将军突然的谩骂声吓了一跳,连忙看看四周,见没有人看过来都在低头忙碌才低声说道,将军,慎言!
……
最后,将军还是带着遗憾和愤慨离开了。因为他记得他在讲武堂时老师讲的第一课:“服从命令是军人的天职。”
将军坐着车,北风呼呼地刮着,让他感觉到寒冷,心房里奔腾的热血似乎都凉了。车沿着笔直却不平坦的路前进着。一路上,将军看着,看着那背井离乡的人们麻木地背着大包大包的包裹行囊,看着他们迈开沉重的步伐走向远方的未知之路。将军和车上下颠簸着。
……
接到上级调令,将军率部入驻清水村构筑防线。
清水村依山旁水,山林苍翠,河流蜿蜒,与袅袅生起的缕缕炊烟构成最有诗墨意的山水画。那一条蜿蜒围绕村落的清澈见底的河,叫清水河,清水村因此得名。
将军到的那天,百姓们夹道欢迎。一位妇人手里抱着的小孩不停地转动手中的拨浪鼓发出咕咚咕咚的响。村口,道路中央,一位头发斑白,留着长白胡须,拄着拐杖,驼着腰的老人激动的握着将军的手:“盼天盼地可把你们盼来了,这世道乱的慌!”可不是嘛,在这混乱的时代,有军队的保护他们就安心了,至少不用背井离乡了喽。
将军哈哈大笑,豪气地说:“那你老人家可以放心哩!有我们在,老祖宗传下来的家业不会丢!”这一刻,老人像一个孩子,笑得合不拢嘴……
村里有座南山,从山上可以俯瞰整座村子。将军平时喜欢坐在山顶的大岩石上看这和谐美丽的画。一座座房屋错落有致的分布在清水河的两侧,清水河里的水像跳跃的音符,欢快地淌过村子。村子里的人像他们的先祖一样过着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的生活,循环往复。
一天,将军手里捏着一份沉重的电报,满怀心事地走上南山。将军再次坐在岩石上,凝望着那副秀丽的山水画,心里想着:多么好的山河啊,怎么能拱手相让呢?祖祖辈辈赖以生存的地方,他们怎么舍得呢?将军右手抚着岩石,看向南方的远方,山的那边还是山,可是将军的目光却透过山林,看到了讲武堂讲台上那个孔武有力的身影。将军的目光又迷茫了起来:老师,当保家卫国和服从命令发生冲突时,我该怎么办?想到这,将军又自嘲般地笑了笑,大概说出“服从命令是军人的天职”的那个人也没想到二者会有发生冲突的那天。将军这次在南山上呆了很久,整整一下午。将军下山后,走在街道小巷里。夕阳照射在土墙上,留下斑驳的光影,将军的手抚摸过墙,满是留念。
将军抗令了。将军没有选择撤退,他和兄弟们留了下来。村民撤离的那天,村口,老人满怀不舍和饱含深情地望了望村子。突然,老人努力地挺起身子向将军和留下来的士兵敬了个礼。随后,犹豫着转身走在队伍的后面,走着走着他的腰好像更驼了些。将军看着他们消失在地平线上,心里紧揪着,一阵痛。
那天,将军让小军发完最后一封电报,便对他说:“小军你是技术型人才,国家紧缺着呢,你带一部分兄弟走吧!”
小军听完,一脸严肃地看着将军:“将军,你还是军事型人才嘞!何况日寇欺我,不给他们点颜色瞧瞧,还以为咱中国人没血性哩!”
将军和小军对视着,相互笑了笑。
将军让小军发给总部的最后一封电报上写着:
某幼时,正值军阀混战,家国动荡,深感人民之苦,便立志勤学从戎,欲还天下安宁。然,近来日人侵吾国国土,无数人背井离乡,妻离子散,生活比之前更苦了些。将在外,军令有所不受。现,某愿以此躯立屏障,护吾国疆土。人固有一死,为国流血,死国可乎?
将军忘不了,之前如丧家之犬一样逃窜,抛家弃城的样子:车轱辘碾过厚重的土地,扎下两道深深的车痕扎在将军心里。
几天后,人们老远的听见清水村里传来轰天的炮声和连绵的枪声。
那一天,清水河里的水不再奔腾跳跃,而且像铅一样沉重。
那一天,清水河里的水狸红一片。
一寸山河一寸血,每一寸山河都有属于它自己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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