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启阳迅速冷静下来，他不敢再坐下，便扶着铁杆努力维持平衡。
昏暗的车内，如地震一般上下剧烈震动着，整辆车在无人驾驶的状态下朝未知的前方开去，不知会通向哪里。
“渊！！”李启阳吼了一声，在这种情况，他唯一能想到的也只有“渊”了，只希望它真的会救自己，真的能救自己……
而黑猫形态的“渊”却不为所动，虽然就在对面，但李启阳毫无所觉。
‘恐惧吧，颤抖吧，陷入地狱吧……’渊默默地想着，袖手旁观。
对于渊来说，现在的情况完全没有出手的必要，有人帮它刺激李启阳的恐惧情绪，它高兴还来不及，又怎么会阻止？
当然，这一切的前提是李启阳没有生命危险。
所以，现在还可以等待一段时间。
而在李启阳的视角里，那诡异的车内，一个人也没有，连渊也迟迟没有回应。这不由让他陷入了恐慌中，难道连渊也被隔绝了吗？
他手用力地抓紧了吊环扶手，看向了司机的坐位。
如果没有人能帮他的话，那就只能尽力自救了。
先让车停下来！
李启阳一步一步慢慢朝着司机的方向走去。
他抓住椅子的边缘，坐到了驾驶座上。
那么……刹车在哪里？
看着一左一右两个踏板，李启阳只停留了一小会，便直接朝左边的踏板踩去。
如果不是刹车，就踩另一个好了。
轰！
像是被人猛推一把，李启阳整个人都撞在了驾驶座后背上，几乎无法动弹。
“是油门！”还不是一般的油门！
反应过来的李启阳连忙踩上另一个踏板。
轰！！
更加强大的推力死死地将李启阳压在座位上，就像无数双手将他往后推。
两个都是油门！
他紧紧地握住方向盘，却什么也做不了。
就在这时，原来一片漆黑的前方突然有了一点亮光，李启阳下意识望去，是一条幽静的小巷子，路灯也有些昏暗。
糟糕！这样快的速度经过，很容易出事！
李启阳不得不全神贯注地看着路，方向盘时刻注意着转动。
就在他提心吊胆时，一个踉踉跄跄的人影突兀地出现在公交车前方。
李启阳大骇，双手飞一样快速转着方向盘想要避开——但公交车却仍然缓缓调整了方向对准那道人影。
……
王前军，和李启阳爷爷签定借贷条约的人，是那民间借贷公司的一名普通成员。
此时的王前军正和他的几个同事，在街上的烧烤摊吃着烤串。
正值午夜，街上有些冷清，烧烤摊却还是热闹非凡。
“王哥，听说你最近又拿下一单，厉害啊！”一个小个子平头拿着酒杯过来敬酒。
王前军哈哈一笑，干了一口：“无他，唯手熟尔！”
“王哥还是个文化人呐。”另一人道。
这些人还穿着白天的西装，此时都解开了衬衫扣子，脸色泛红。
“我和你们说，下手目标找准才是王道。要找那些急需钱的，最好脑子不太好使的，就很容易成功了。”
王前军吃了一口烤肉，又摆摆手：“好了好了，下班时间不谈公事，注意影响。”
其他人都笑了起来。
一波人又闹了一个小时，才结束，各自回家。
王前军走在路上，浑身有些躁热，估计酒喝多了，踉踉跄跄地往住所浪去。
再这样混个几年，都能买房了。到时候再找个漂亮的媳妇，美滋滋。
偶尔他也会想起那些被他拉下水的人，看着他们还不了债最后无家可归的样子，也会有不忍。但后来心肠就硬了，他去可怜他们，谁又来可怜他自己呢？
从小他父母双亡，福利院出来后，也只能初中就辍学去打工，过着饥一顿饱一顿的生活。他去过工地搬砖，收过废品，也当过乞丐。多年的风风雨雨，就这么咬牙坚持过来了。
他曾在冬天露风的破房子里，裹着单薄的被子瑟瑟发抖。那时的他，心里只有一个梦想——有一套自己的房子，最好再有个暖被窝的人。
好在这个梦想经过多年的打拼，已经离实现不远了。
这样想着时，突然一道强光刺来，让他眼前白茫茫一片什么也看不见，隐约还能听到咔嚓咔嚓的声音。
这是什么——
嘭！！
王前军大脑一片空白，他感觉自己飞了起来，身体很轻盈。他想起了有一次去按摩，那双手一寸一寸按到浑身酸软的感觉。
这酸软感越来越强，化做强烈的麻痹，最后演变成了深入骨髓的剧痛。
我被车撞了？
我被车撞了！
“啪！”王前军像个破布袋一样掉在地上，视野一片红，嘴里、全身上下有什么温热的液体流出来。他的手动了几下，眼神渐渐失去了色彩，就这样凝固在了小道上。
89路公交车扬长而去，甚至没有刹车的动作，显得那样的毫不犹豫，那样的干脆利落。
……
李启阳脸色惨白。
撞死人了……撞死人了……
他从座位上挣扎着爬下来，此时的公交车外又陷入了一片黑暗，什么也看不见。
李启阳坐在地上，怔怔的看着窗外的黑暗。突然，他起身拿起窗边的逃生锤，用力砸向了窗户。
“哗！”窗户应声而碎，却没有风进来，外面像什么也没有。
李启阳站在椅子上，看向黑黝黝的窗外，如同一只张大了嘴巴的怪兽在等着他自投罗网。
其实现在是有两个选择的，一是在车上等着什么也不做，二是逃出车子。
李启阳不知等下去会有什么危险，也不知跳到外面又会遭遇什么危险。
但既然都可能有危险，他还是倾向于主动脱离。
以前的世界，只有“渊”是不正常的，其它的事物还在李启阳的认知范围内。
但这辆公交车，却再一次刷新了他的认知。
也许世界上真的有鬼？
他不再犹豫，手攀上窗沿，腿一用力跳了出去。
“啪！”
李启阳落到了地面上，站起身来，但目之所及还是那个公交车，外面还是一片漆黑。
周围满是绝望的气息。
李启阳忽然有预感，他可能再也出不去了，也许就会随着这辆89路公交车，一直驶向黑暗未知的地方。
网友评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