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长,这次还是命中二十五发,跑了五发。”
王亚平气喘吁吁地把胸环靶放在我面前的时候,我才发现他竟然光着脚丫子。
“你把鞋给跑丢啦?还是被那五发子弹打飞了?”
“孩子(鞋子)里全是汗水,跑来跑去的,脚底板儿总是打滑儿,我把它扔靶壕里了。这样跑起来快些。”当了快一年的兵,王亚平还是满口的四川话。
“靶纸没得换喽!”他冲还在低着头,用力往弹夹里压子弹的文书小黄说道。
“这嘎达是没了。要不你跟回连一趟,取点靶纸,顺便用背两支冲锋枪来?这五支枪可不能再打了,再打下去,这五支枪马上全得送修理所换新枪管。”
文书小黄毕竟入伍两年的老兵,当着我的面儿,愣是没敢说这几支枪如果再继续射击就得报废,而是换了一个说法。
“连长,我和亚平回连换枪去了?”
“去吧。别背,挎着背带,可别烫坏了你俩啊。”
我又用手背摸了摸所有枪的枪管,感觉还是有点儿烫。
“是。”挎着五支冲锋枪,俩人一前一后。
从川北秦巴山区走出来当兵之前,王亚平光脚走路,特别是走那崎险的山路是稀松平常的事。如果不是条令对着装有着严格的要求,他可能还像在家一样,永远不想穿鞋子。
此时,他看我光顾盯看靶子,聚精会神地琢磨着射弹散布,没时间搭理他那还光着脚丫子的大脚板,一溜烟儿地往连队方向跑去,小黄也不得不紧随其后颠儿了起来。
“连长,你瞅瞅这十几张靶纸上的射弹散布,大部分跑靶的子弹都好像是从这里跑掉的啊?”
刚刚从陆军学院毕业,肩上还带着红牌(没完成实习期)的一排长蒋国权,蹲在地上,盯着那十几张跑靶最多的靶纸,比划了一阵子之后,用手指着靶纸的右下角儿对我说。
“说说看,我也发现了这个问题,你帮我分折分析是啥原因。”
从兜里掏出烟递给他一根儿,他麻利的划着了火柴,双手捂住火先把自己嘴上的那根儿烟点着之后,便顺势把点着的烟头儿朝他,过滤嘴儿朝我递了过来。
“一会儿,枪拿过来之后,你先打三次,我学学你的“人枪结合”,也看看你的射弹㪚布。”
“行。”
蒋国权嘴里答应着,眼睛却始终没离开过那十几张靶纸。
蹲着都像一座小山一样的山东大汉,不仅长得高,还手大脚大。一米来长的冲锋枪,在蒋国权手里就好像一件儿小玩具。
我曾站在他后面观察过他的射击动作,先天人高马大的身材,只要趴在地上一据枪,那枪瞬间就长在了他的身体上。特别是枪声响起的瞬间,人枪浑然一体,那个时候,枪就是他身体的一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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