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天天气很不好,虽没有飞沙走石,却是阴云密布,灰蒙蒙的天看得人发慌,不会下雨吧,晚上我骑着电动车往家跑,很忐忑。
走到小区门口,热情的保安抱给我一箱砀山梨,说是一个小姑娘送来的,等了好久,才走,让他一定转交给我。
我知道是谁,以前的学生,白雪。
刚见时,以为是童话书里走出的小公主,细致的秀气的眉眼,纤瘦的身材,白皙的脸庞,齐刘海的学生头,乖巧无比,一下子就喜欢她了,还有和她一起的一个大眼睛姑娘,名字居然是四个字,刘依纯子,两个人一起羞涩地看着我这个班主任,大家都笑起来了。
然后就知道,纯子很幸福,爸爸是漯河很有名的房地产开发商,就在学校附近大手笔给女儿买下一套房子,说是不舍得让女儿住学校。妈妈则是神出鬼没,驱车数百里跑到郑州就是为了陪女儿吃顿饭再匆匆赶回。
而白雪你就没有这么幸运,印象中只在开学时见过你的妈妈来送你,帮你把行李摆进宿舍就走了,周末时别人都被等在校门口的父母欢天喜地地接走,只有你,我不止一次看到,穿着雪白的校服裙的你在学校的草坪边发呆,知道你的家必然有些复杂,却不想问你。
中秋节,只有你在宿舍里,形单影只,我把你带回了我家,你眼圈红红的,什么也不说,跟我回去,我让你谁在小客房里,晚上不放心,过去看你,你已经睡着,眼睛合着,长长的睫毛留下一片阴影,小小的身躯裹在被子里,显得无助而可怜。
我把你的手塞进被子里,心里有点小难过。
你学习很刻苦,文科你很有天赋,语文、英语都过目不忘,只有数学,是你的软肋,多少次看见你独自在教室里咬着铅笔与难题奋战,教室里光线越来越暗也不觉得。
纯子偷偷告诉我,老师,白雪父母离婚了,都是光给他钱,没时间来看她。
我的心里,有微微的疼,把这些情况说与数学老师,摆脱她多多关照,数学老师刚刚大学毕业,一腔热血,义不容辞地接下了这个艰巨的任务,整天在白雪身边穿梭。卷子上的分数越来越让人乐观。
我那时刚学会驾驶,正迷恋开车的滋味,就经常带着你还有几个家实在远没法回家的学生一起疯着玩。
还记得长相酷似刘德华的林涛吗?家在济源的他请我们去登王屋山,追寻愚公当年的足迹,我们一行六人浩浩荡荡地开往那儿,我们放弃了舒适方便的缆车索道,硬是一步一步登上了峰顶,腿是酸的,心是净的,我告诉你,大自然可以荡涤干净你心里所有的阴霾和不快,接受自己不得不接受的事情,努力活得更好。
记得那次我们登上了王屋山的顶峰,极目四望,只听见原野干净的风声,冬天的树没有树叶,依旧感觉的到它们枝干的遒劲有力,空气澄澈,平地上的积雪早已经融化,封顶却依然白雪皑皑,你清脆的笑声串串洒落在山巅,与寺庙檐角垂落的大大的铜风铃的敲击声互相呼应,真是一首美丽的歌!只记得我们一起高歌《踏浪》,唱得声竭力嘶,可惜那次的照片全部丢失,因为不是数码相机拍摄的,连恢复都恢复不了,真是遗憾之极!
你越来越开朗,越来越努力,中考之后,你没有选择直升,说要锻炼自己老在一个地方会有惰性,你去了更好的外校。我们依然联系紧密。
你进了数学班。
你一天要上N节数学课,过去的难题已成了乐趣。
你的语文依旧出色,作为学生,已经出版了自己的诗集。
你参加会考了,成绩不错。
你的琵琶不弹了,实在是没时间。
你正在苦读英语,参加托福考试,父母想把你送往国外念书。
你的暑假是在北京度过的,在新东方练口语,准备适应国外的生活。在那儿,你领略了挤公交车像打仗一般。
日历一日日撕去,日子过得波澜不惊,听着你涓涓不断的消息,只感觉離開你之後,每天都有一首歌。
定格了吧,你真的要走了,远渡重洋,话筒那边,你淡定的声音,老师,我要走了,加州理工,加州,那是个阳光明媚的地方,一如当年我们在王屋山山顶的那一米阳光,我会永远记得。
老师以后要好好的,我也会好好的!
流年未许,故事待续,一阵风过,擦擦脸,泪水竟然流淌了那么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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