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场飞来横祸
一方受轻伤
相拥入眠
-
到古备前分公司的会议厅时，我只见到了莺丸先生和他的助理，另一位大包平先生不知何故没有出现。问起他时，莺丸先生说来的路上大包平先生看中了些东西，要耽搁会儿，让我们先开始。
莺丸先生是个细致严谨的人，和他一起共事非常愉快，合作方表达不到位的地方他会及时作出补充，脑子转得很快，常常我半句话还在脑子里转，他就已经顺着我的话头说出来了，过去几次合作，有个社畜部长都没在意的合同缺漏也能让他发现，令我十分佩服。
洽谈从上午一直持续到正午，将各处项目敲定后，我趁午休跟长谷部部长汇报了一下，把改动的几处跟他说明。获取部长首肯后，我下午只要跟古备前签好合同，任务就结束了。
然而下午的会客厅里，依旧没有见到大包平先生，莺丸先生对我歉意地笑了笑，让助理给我上了杯茶，转身出去打电话了。再进门时少见地皱着眉，向助理低语了几句，助理小哥就快步地推门出去了。
「发生什么事了吗？」我礼貌地询问。和古备前多次合作，从未出过意外，这回的情况倒是很难得。
「嗯，现在还不讨好说，等国广回来再看看。」莺丸先生在一旁的软皮沙发上坐下来，向我招了招手，「抱歉，耽误小姐时间了。累的话也过来坐坐吧，不用那么严肃地坐在会议桌边陪我等的。」
「多谢莺丸先生照顾。」
助理小哥带了个坏消息回来，大包平先生进局子了。据莺丸先生说，上午来的时候大包平看中了商业中心一家店，想起家里有兄弟交代过让他们带些手办礼回去，大包平就中途下车了，当时说在会议开始前能赶回公司。然而不知因为什么事，助理小哥从店员那儿打探来的消息说，大包平先生结账时与一名男子打了起来，随后双双被警方带走，助理小哥到那家门店时，还能看到附近破碎的玻璃橱窗，看起来动静闹得很大。
莺丸先生听完便急急起身，要往扣押大包平先生的那家警所赶，手按在门把上就要推门而出，忽然顿了一下，转身回到我面前，低头问我，「公章是大包平随身带的，小姐要跟我们一起过去吗？如果今天我们没办法处理完事情的话，小姐可以先把公章盖好，带合同回去的。」
古备前公司有公司规章，一切500万以上的单笔合同，都需要董事签名、加盖公章，否则不予追认，似乎是因为曾经发生过员工盗用公章的事件，让他们高层对此格外谨慎。
我听完助理小哥带回的消息，一时还没消化，见莺丸先生手臂上搭着件大衣站在沙发前等我回应，我才一下子反应过来，「啊，好的，我这就跟您走。」
屋漏偏逢连夜雨，我们的车子在城北高架上遇上了堵车，听车里的路况报导，是有车辆在前面路段发生了追尾，雪天路滑，这样的事故倒是不太稀奇。莺丸先生和我坐在后座，不同于我对堵车的烦躁，他闭着双目，看起来一点不忧心，面容一派安和。我偷偷打量了下他的表情，深呼吸几口气，也让自己静下心来。
助理小哥把车开到警所门前时，已经是下午五点，天色一片昏黄。莺丸先生下车后绕到我这边，替我开了车门，我从车里出来时，才发现外头又开始小片小片地下起了雪。莺丸先生好像也才察觉到，抬手往我头上挡了挡，「我们快进去吧，这一趟真是让你遭罪了。」
那语气像在安慰年幼的后辈，令我有种说不出的古怪感觉。作为生意上的合作对象，被这样对待，就好像我一开始就处在了弱势的一方，这着实令人不太舒服，但因他绅士的举动，我又挑不出什么错来。最后思来想去总结出来，大概是由于我工作经验的不足。过去几次合作，都曾受了莺丸先生不少帮助和提点，所以才会给他留下不沉稳的印象吧。想明白这回事我在心里叹了口气，难怪部长过了这么久才放我一个人出来单干。
莺丸先生在服务台填完两张登记表，和过来的一个年轻警察交谈了会儿，那个年轻人朝我和我旁边的助理小哥看了一眼，点点头，「你们一起过来。」
大包平先生被扣押在附近的拘留所，莺丸先生被请到了一处办公室里去办保释手续，我没好意思跟着助理小哥一起进去，便在门外的等候室里等他们。
正当我百无聊赖地在等候室里，看着循环播放的普法节目昏昏欲睡，忽然听到一个熟悉的声音。
「宝宝！你怎么在这里？这可真让我吃惊了。」
鹤丸穿着件不知从哪儿淘来的破棉袄和牛仔裤，头发像泥地里滚过一样脏兮兮的，只有两只眼睛是亮晶晶的。天哪，我在心里惊叹，我就离开他两天，这货简直像重新投了回胎。
「这话不是该我问你的吗？」在他扑到我身上之前，我提着他耳朵把他拎开，隔着八丈远都能闻到他身上一股子馊味，「你怎么来A城了？还搞成这副模样？」
他被我拎开了表情有些委屈，耷拉着脑袋跟我撒娇，「我追着个逃犯过来的，打扮成乞丐比较好下手。」
我仔细瞧了瞧他，眼眶下一圈乌青，眼睛里血丝红红的，怕是又通宵蹲点了。这时原本和他一起的三个男人也走了过来，他们我是认识的。
「这次是我拜托鹤丸先生帮我的，我跟你道歉。」说话的是A城刑事二课的科长烛台切。
「是啊嫂子，您别生气，鹤丸哥绝对没有乱来，我保证！」这一个是鹤丸警所里的后辈小贞。
还有一个不说话的黑脸是大俱利伽罗，他和烛台切穿着警察厅正式的西装。他在这干站了一会儿，仿佛受不了人多的气氛，飞快地说了句「我给他去拿药」就走了。
我把鹤丸好好打量了一圈，将他藏在身后的左手拖出来，灰不溜秋的手心上两道血痕，这会儿还在往外渗着血珠。鹤丸一下子紧张起来，低着脑袋小心地观察我。
「宝宝，生气啦？」
我捧着他的手，抚了抚他的手掌边缘，这会儿他的手还是那么暖和。
「没生气，你先去包扎，我在这等你。」我见他踌躇着还不动身，抬头亲了亲他嘴角让他放心，「没生气，真的。」
等鹤丸一步三回头地跟烛台切走了，小贞留下来陪我聊天。鹤丸自从正式跟我交往后，从原来的A城刑事科申请调到了我们现在的小镇做民警，平日里处理的都是一些小偷小摸的事情，已经很久没有参与过刑侦了。所以这次被我撞见，他才格外地怕我生气，对上他低头看我的那个眼神，我就明白了，他怕我以为他骗我。
小贞告诉我这回那个逃犯是个通缉的毒贩，杀过人，刚好藏匿在我们镇上，所以鹤丸在接到烛台切的电话时毫不犹豫地答应帮忙搜捕。今早追着逃犯来A城后，一度几乎要跟丢他，最后被摁着打服了才顺利收监。鹤丸手上的伤也不是犯人划的，是不小心被碎玻璃割到的。
对面办公室的门开了，莺丸先生和助理走了出来，助理小哥手里拿了几份表格。莺丸先生过来问我，是否要跟他一起去接大包平，顺便可以把合同敲了。我想了想鹤丸走之前的眼神，拒绝了莺丸先生。
「那么，你明早再到公司来一趟吧。」莺丸先生还是那么温和的表情，「今天辛苦你了。」
我客套地笑了笑，「莺丸先生才比较辛苦。」
当晚，我收到助理小哥的短信，才了解到，原来大包平先生被押进局子的原因，跟那个逃犯也有一定关系。那日逃犯混入了商区的人群里，从鹤丸他们眼皮子地下溜走，眼看就要大功告成，于是准备找个目标偷点零钱，为下一个逃亡计划注入资金。谁知他偷谁不好，偷到了练职业散打的大包平先生身上，大包平先生和莺丸先生相反，是个暴脾气的大男人，当下就把那人抡倒在地一顿猛捶，搞得后赶来的保安以为大包平先生才是闹事的人，随即报了警。而逃犯因为这一场骚动再次暴露了自己，被守在商场口的鹤丸小贞盯上，你追我赶出两个街区，逃犯被鹤丸摁在地上打服。
大包平先生因为前一天晚上登机时将身份证交给了莺丸先生，被警察抓到时是个标准的「三无人士」，而逃犯又本着拉人下水有一个是一个的原则，一口咬定大包平先生是共犯，暴脾气的大包平先生在警局把「不合作」的精神发挥到了极致，因此那天到莺丸先生去接他前，都没人知道他是古备前集团的董事。
不过幸亏他们不知道，否则大包平先生第二天铁定是要上新闻了。助理小哥大概是被莺丸先生授意才给我发短信的，大概他们也不想让我对大包平先生产生什么误会吧。
我把这事说给鹤丸听，他这会儿拾掇地干干净净躺在我酒店房间的床上，鼻子朝天哼着气，「你对那个莺丸先生好像很有好感嘛。」
「有吗？」
「我都看到了，你跟他讲话时都细声细气的，对我哪有那么温柔！」
「我对你还不够温柔？」我躺在他旁边，捏着他的下巴摇了两下，「真是见鬼了，你还有没有良心啊鹤丸先生。我出门前交代你乖乖的，你一点都不乖，我都没怪你。你手划伤了，嘤嘤地跟我哭不能碰水，刚刚洗澡都是我帮你洗的，你那邋里邋遢一股子味儿，我都没嫌弃你，还要我怎么温柔哪？」
「唔……」他像小兽一样喉咙里发出咕噜声，「你抱我。」
我捏了他的脸颊一把，往被子里缩了点伸手揽上他的腰，他身上肌肉很紧，隔着薄薄的衣衫触碰，都能感觉到他身体里蕴含的力量，可他这会儿像只懒熊一样一动不动，只继续说着，「抱紧点。」
我跟他上身已经贴在了一起，脸颊贴着他的胸膛，耳边是他一下一下鼓动的心音，他仍旧说，「再紧点。」
我收拢手臂，整个人缠在了他身上，鹤丸关了灯，黑暗中我只听到他叹了口气，那声音轻轻的，听着有点无奈，「要是能把你整个儿揉进去就好了。」
-tbc.
网友评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