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故事

            一头离家出走的牛

      如果你从程凤村委会办公楼门前出发，沿着那条宽不过两米蜿蜒的小河沟，旁边逼仄的机耕路往东边一直上，路过三三两两的农舍，爬几个坡、再拐个长弯就到了黎艳东家。砖混结构灰白的一层平房一字排开横卧在山坳里，四五间房，两个人，两只猫。门口平整了砂土的院子里散落着几根没浇灌的柱子，裸露着张牙舞爪的几根钢筋，已经开始锈蚀了。

      黎艳东和石玉镯夫妻都是七十年代生人。艳东一米七五的个子，骨架大、颧骨高，花白头发及耳，凌乱，不拘言笑。玉镯白胖，脸圆，热情。初次接触，不明白一个河南开封人是什么原因嫁到湖北的这个山坳里。后来了解他们因种种原因各自离异，因为都是基督信徒，通过教会活动走到了一起。每次下乡扶贫，我喜欢去他们那里坐坐，一来二去就熟悉了。彼时艳东家贫，在本地做了上门女婿，学了做沙发的手艺，在长沙等地谋生活，却因女方家人苛刻猜疑，净身出户。与石玉镯结合以后，凭借惠农贷款白手起家，在本地开展畜牧养殖和水稻种植，勤劳苦干，去年开始还买了个手扶拖拉机搞起了砂石运输。日子虽然清苦，两人和睦善良，却也不乏希望。

    上周六送扶贫户告知卡入户，刚好他们都在，就到屋里喝杯花椒茶、坐一会儿。门口一只黄色橘猫和一只花白狸猫躺卧着，一副无所事事的样子，见人也不躲，偶尔互相打闹。

    闲聊中说到这样一件事情：去年夏天，艳东家养的一头水牛不知怎么走失了。夫妻二人翻山越岭四处寻找，却始终没能找到，一连十来天都没有下落。那天突然有人传话，＂下屋有个老脚捡了一头牛，正往家赶呢＂。艳东找过去一看，正是自家的那头，只是已经瘦成皮包骨了。原来那牛独自走到一个小山窝寻食，牛绳被羁绊到树杈上，动弹不得，又无食物，于是就瘦成那般模样，所幸命不该绝，被这老头发现。艳东心想挽回了一笔损失，遂借了五百元，打算作为感谢费给他。未料这老头却不肯，一定要八百才让牵牛。旁边几个乡亲怎么劝说也不听，倔得很。艳东偏又拿不出这八百元，僵持了好久。后来那家的老婆婆也看不过意了，把艳东拉到一旁，偷偷塞给他两百块钱，跟他交待这两百块别说是我给的，你说总共出七百块，我劝劝他就这样算了吧！后来总算把牛牵回了。

    又过了一段时间，某天下雨，已过晌午。这老头子从山上下来，又冷又饿。刚好借艳东家屋檐躲雨。艳东夫妻二人见状，赶忙迎进屋里，不计前嫌，还特意留他吃了一顿午饭。这老头十分感慨。后来路过，常常在他家歇歇脚、拉拉家常，成了朋友。

两个故事

            一个消失的视频

    前天圣诞节。想起去年的这个时候，一位好友在朋友圈里分享了一个小视频，是一个国外小男孩唱的一首犹如天籁之音的圣诞歌曲。旋律优美、歌声动人，我深为感动并留言。令人诧异的是，在他原本热闹的朋友圈，那天点赞的人竟然廖廖无几。我不禁怀疑，到底是自己的审美观念有所偏差，还是大家都有所忌讳，视而不见呢？

      昨夜入睡前很想重温那个视频，但是翻遍朋友圈，却遍寻不着了。不知道有没有人也感觉到了失落。睡梦里，一张无形无相的大网与夜幕达成交易，无声无息在高处窥视，一群卑微的蝼蚁们遵循规则，却不由自主地惶恐、莫名其妙地窒息。

      谜一样的，沉默着的，故事你真的在听吗？风吹过的，路依然远，你的故事讲到了哪－《平凡之路》朴树

两个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