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七岁--九岁 河
大青山脚下,有一条弯弯曲曲的懒汉河,河水蜿蜒向东流去。
岳朗每次说起这条河的名字,总是像听到了什么笑话一样,咯咯地笑个不停。
五月末的草原,野花盛开,紫云英,鬼针草,马兰花,星星点点点缀着碧绿的草海。
河对面驻扎着一家西隗牧民,养了一大群牛马。他们家有一个十三四岁的女孩儿,活泼好动,也不管认识不认识,总是喜欢在河边打水的时候,来找铁珩和岳朗说话。
“喂!”这几乎是他们能确定听懂的唯一一句西隗话了。
铁珩抬头冲她笑笑,算是打招呼。
“小姐姐!”岳朗胆子大,隔着河喊道,“你做的奶豆腐,野蜂蜜放得太少了,一点都不甜!”
“住嘴!”铁珩轻声呵斥道,“喊的都是什么!”
“没事啦,哥,她根本就听不懂。”岳朗笑嘻嘻的,一副乖巧模样,冲着少女又摆手又弯腰,不知比划着什么。
女孩儿也煞有介事地比划了半天,岳朗连连点头:“嗯嗯,知道了!”
“你知道什么?”铁珩等女孩儿走了才问。
“她说他们明天要搬家去河的下游了。”岳朗使劲挠挠头,又补了一句不着调的,“要不然就是说,她的袖子里有个虫子,痒得很,可她自己抓不出来。”
“呃……”铁珩无语,“这就是你学的西隗话?”
“还有呢,‘赤那’,是狼的意思!”岳朗乐滋滋地显摆道,“还有还有,‘阿穆’,是草原!罗尼兹,是烤羊肉……”
第二天清早,那家人的帐篷果然不见了。
岳朗得意过了头,碍了铁珩的眼,结果被赶着去河里洗澡。
铁珩生起一堆火,把早晨打到的野兔洗剥干净了,肚子里塞上蘑菇和野果,放在架子上烤。
岳朗坐在河滩不深不浅的地方,撩着水玩,嘴里咿咿呀呀不知在唱什么调子。
从南面吹来的风,带着雨水湿润清新的味道。
如果他们现在就改变方向,一直往南,一直往南,那么不出一个月就能到家了,那个和名字一样美丽的山村——长亭。
池塘里的莲花想是开得正好吧?
可那里已经什么都没了……铁珩看着远处的山峦,静静地出了会神。
再回头,河面上已经看不见岳朗。
这里的河水虽然流得很缓,但是水面下可能有暗流!
铁珩跳起身大喊:“小朗!小朗!”只见水底有个模糊的影子,他忙跑过去看,那个影子却哗啦一下跳起来,拽住他的衣服,两个人一起沉到河中。
他们在河底隔着清澈的碧水对视,岳朗一脸诡计得逞的得意,铁珩气得在他头上狠狠敲了一下,水波荡漾中,眉眼间却是藏不住的笑意。
岳朗一边笑一边躲,嘴边冒出一连串的气泡。
铁珩不忿,抄起河底的一团沙子,朝岳朗的头顶抹了过去,玩笑迅速演变成一场大战。
水微微有点清凉,但游开了非常舒服。
等他们玩够了,这一片河水已经彻底浑浊不堪。两个人笑着游到上游还清澈的地方,半天才把头上身上都洗干净。
衣服搭在草上晾干,他们赤着上身躺在软软的草丛中,阳光暖洋洋地照着,谁也不想动。
岳朗摸摸头:“我头发里还有不少沙子。”
铁珩笑:“等晒干了,好好抖一抖。”
岳朗翻过身去晒后背:“哥,给我讲个故事吧。”
铁珩缓缓抬起脸,冲着太阳闭上眼,明媚的阳光透过眼睑,一片温暖的红色:“汉朝的飞将军李广,有一次去射猎,看见草中有一块大石,他以为是只老虎……”
懒汉河在阳光下闪烁着金色的粼光,水声汩汩,缓缓地向东流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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