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你我愿意对抗整个世界7

为了你我愿意对抗整个世界7

韩寒说，你懂得越多，就越像这个世界的孤儿。学校是我们成长过程中的第二张襁褓，可它已经挡不住社会上的歪风邪气了。社会上发生了好多事，城管殴打菜农，荒淫局长下马，教授变成叫兽；出现了各种“哥”啊“姐”啊……越来越多的人开始拿无聊说事儿，很多的媒体开始用下半身吸引眼球，还不忘在后面附上一句轻描淡写的意义，算是尽了社会义务。词义的多样化标志着一个泛信息化泛文化时代的到来，形形色色的奇人怪事更是层出不穷。我跟表妹谈个恋爱，才多大点事啊。我有种试图在时代的乱流当中浑水摸鱼的想法。

另一方面，我得提到我的一位叫鹿的朋友。初中时，我们非常要好。高中虽不在同一所学校，但有书信来往，偶尔也打个电话。

高一时，他患上严重的抑郁症。这样的问题在老师看来就不是什么问题。父母供他上学已是不易，这样的事也没法向父母开口。关键是，父母知道也没辙，徒增一家人的负担。他每天临睡前都要写一份遗书，与世界诀别。有一次他寄给我的信便是这其中的一份：

“睁着双眼，我无法看见光明，闭上眼睛，我无法拒绝黑暗。漫无边际的黑暗包裹我，挤压我，却为何不带走我?若我中了整个时代的毒，解药是什么？夜深人静了，我只想关上这台依旧轰鸣的机器。或者找到扳手，把它一块一块地拆开，让我仔仔细细地看清楚，病毒藏在哪里。好让我死个明白，而不至于让一具尸体还紧皱着他的眉头在等待晨曦……”

他叛逆，厌世，特立独行，却对我有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吸引力。

高三一年，葛威经常去医院找雪娇，我非常矛盾和痛苦。葛威的意图很明显，要娶雪娇为妻。我以读书人自居，打心眼里看不起葛威，更看不上他想要的这种婚姻。雪娇不能嫁给他！这是我内心的嘶吼。我却无法以一个合理的身份去阻止这件事。除非我抛开一切，让雪娇嫁给我。我的学习压力越来越大，和雪娇见面的次数也越来越少。

我虽然知道葛威经常去找雪娇，可我不知道他都做了些什么，对她说了些什么。后来我和雪娇在一起聊天时，她才提到了那些事。

那时候葛威追求雪娇，苦苦不得。时间久了，他也知道雪娇之所以不答应是因为我。有一天，他终于失去耐心了，对雪娇嚷道：“你们是不可能的。你也不想想，他是你表哥。你们谈恋爱的事情至今家里人还不知道吧。如果他们知道了是什么后果，你想过没有？”

雪娇说：“你是不是想去告诉我的家人啊？”

“那可没准。雪娇你知道我爱你，你把我逼急了我啥事都干得出来。”

“那你去说吧！”雪娇撇下他扭头就走了。

然后葛威又死皮赖脸地认错，雪娇就原谅他了。相处一段时间后，他们还要再这样吵上一次。

雪娇是个单纯的女孩，她也许都不明白自己为什么需要葛威的陪伴。她只能随着自己的心走。有些事情是注定的，谁也改变不了，比如葛威能给雪娇的一些东西，我却给不了。

高考结束时，我名落孙山。雪娇毕业了，来找我。

在那家我们的常去的奶茶店里，雪娇坐在我对面，关切地望着我。

“你没事吧？”

“没事。没考好，觉得对不起家里人。”

“他们又没怪你，你也不要自责了嘛。反正你自责也没用。”

“他们的确没怪我，可我怎么会这么轻易放过自己呢？你别担心我，我已经想好要复读了。你工作的事有进展没？”

“我二姐在鸟市帮我找了个工作，可我不太想去。”

“为啥不想去？”

雪娇眼睛巴巴地望着我，意思是说，你难道不知道我为什么不想去吗？盯了我好几秒才烦躁地说：“太远了，我不想去。”说完，她低下头不再看我，看样子不想继续跟我说话了。

我们沉默了好一阵。我在想自己是否要支持她去。如果她去了鸟市，对我倒是很有好处的。一来我可以安心复读了。高考失败对我是个不小的打击。而我在反思原因的时候，不得不承认和雪娇的恋情耽误了学习。二来她就可以摆脱葛威的纠缠了。所以我对雪娇说：“你去吧。”

雪娇疑惑地抬起头看着我说：“你真的想让我去吗？”

看着雪娇的眼神，我无法给她一个肯定的回答。我试图蒙混过关：“你家里人什么态度，想不想让你去？”

“他们什么态度跟你有关系吗，你真的想让我去吗？那好。我明天就去。”

我无奈而痛苦，只好把自己的真实想法告诉了她。雪娇收起自己的孩子气，倒装出一副轻松的样子来：“那我去吧。反正得工作。再说也不一定干很久，干得不开心我就回来了。”

而此时，我原来的决心早已被汹涌的情感浪潮所淹没。我多么希望她留下来，可现实和理性在头顶压着，我说不出口。

几天后，雪娇就走了。走之前用她省出来的零花钱给我买了一部手机。

等复读生活正式开始的时候，雪娇走了已经有半月了。我是那么想她，以至于总是想给她打电话。但她要工作，我要学习，我的生活费也很有限，不能长时间抱着电话不放下。所以在思念炙热到难以忍受的时候，我就开始后悔当时支持她去鸟市。理性就像一把刀子，要经常性地割除掉臃肿的情感才不至于使人感情用事。

有时候她很忙，电话打不通，我难受得根本无法待在宿舍里。我会在这个光怪陆离的城市里溜达至深夜。

本以为雪娇走了，我就可以安心学习了，却事与愿违。

补习的第一个学期，我的进步很小。我的班主任对此都疑惑不解：“你这个家伙一点儿也不笨啊，怎么这个成绩就是没起色呢？”

我无言以对。

过年的时候，雪娇终于回来了。那时候学校已经放假，空荡荡的宿舍楼没有几个人。她来学校找我，我们哪儿也没去，一整天就腻在我的小房间里。晚上，我和她第一次冲破禁忌，在那条窄窄的单人床上发生了关系。

那时，我十九岁，她十八岁。我们完完全全地得到了自己所爱的人。这种内心的幸福感觉是无法言表的。被痛苦折磨得有些人格分裂的我重又在雪娇的怀抱里找到了一种完整的感觉。那是关于生命的交付，关于灵魂的信托。两个人，背靠着背，心贴着心，融合在一起，变成一颗闪闪的星。

当人被那种饱满的幸福感所包围的时候，就容易憧憬未来。

学校放假了，我和雪娇都没有回家，在城里找了间小旅馆住下来。怕遇熟人，也不常出门，大多时间都腻在一起，难分难离。

有一次，她在吃苹果，我在看书。我几分钟不跟她说话，她就无聊起来，从背后偷袭我，用胳膊勒住我的脖子逼问：“快说，让你在书和我之间选择，你选什么？”

“我当然选你了。这书都是瞎扯淡的，一文不值。”

“哈哈哈哈”

“那要是在你的父母和我之间选择呢？”

这个问题可真把我震住了。我一时不知道怎么回答她。见我犹豫，雪娇接着说道：“我算是明白了，如果你家里人反对，你就要抛弃我了。是不是，是不是？哼！我走了。”

“他们反对我也要和你在一起！”我情绪激动地喊出这句话的同时，起身抱住了雪娇。我抱着她，有一会儿谁也没有说话。她突然说：“那你要好好学习，等你毕业了，考上外地的大学，然后在外地找工作。这样如果家里人不同意，我们就躲得远远的。好不好？”

“好，好……”我没想到她会想这么长远，我感动得哭了起来。整整一个学期见不到她的那些委屈和痛苦一股脑儿随着泪水流了出来。

那个假期是那么短暂！我一回到学校上课，雪娇又回到鸟市去了。她走了之后，我对她的思念更加炙热。可我也要努力去做自己答应她的事情，学习，学习，不断地学习。

第二次高考，我发挥稳定，考取了驼城的一所本科院校。八月，当我在家里等待着步入大学校园的时候，雪娇从鸟市回到了家乡，在乡卫生院里工作。

乡卫生院就在离她家不到五百米的地方。因为这个原因，我不方便去那儿找她。我干了一件荒唐事，晚上故意把自己冻感冒。第二天早晨起来，我果然喉咙很痛，嗓子也变哑了。于是在母亲的催促下，我就心怀鬼胎地去卫生院找雪娇了。

等她下班以后我们一起去了初中的校园。那时候学校早已放假了，校园里空空荡荡。校门旁边的小门开着，看门人不知所踪。我们偷偷溜进去，在一处僻静的地方抱在了一起。

抱了很久，我隐约感觉雪娇在我怀里抽动起来，我想知道她是不是在哭，雪娇的脸却在我怀里越埋越深，不愿让我看见。

我虽然猜到了原因，却不知道怎么安慰她。我去外地上大学，她却要守在这块贫瘠的土地上。四年的分离对任何一段感情都是一个不小的考验。

等她情绪平复一些，我明知故问：“你怎么了？”

“没事。就想在你怀里哭一会儿，不行啊？”

“你愿意哭多久都行。”

“让我哭死得了！那样你可以在大学里找别的了。”

“我说错了，我投降。你愿意在我怀里待多久都行，可不能一直哭。哭坏了身子骨，心疼的不还是我嘛。”我一逗她，她便喜笑颜开了，但还是难掩那种离别的愁绪和对未来的担忧。

我开学刚过两个月，雪娇不堪忍受相思之苦，从家里偷偷跑来看我。怕家人找她，她把手机也关了。我带着她在驼城里玩了几天。要不是担心家里人着急，她自己不愿意回去，我也舍不得。

我们在一起疯玩的这几天，可把舅舅一家着急坏了。舅母到处找都找不见，电话也打不通。六天后，当雪娇回到家里的时候，面对她的就是一场审判。然而没等到家人问她什么，她就把一切都招了。

这件事情虽然在舅舅家掀起了轩然大波，可好心的舅母并没有让我家里人知道。其实细心的舅母对于我们的恋情早有察觉，所以当雪娇向她坦白的时候，她心里是有准备的。而她既然早有察觉却又未加阻止，她的态度就不言而明了。

舅母年轻的时候，情路走得也非常坎坷。所以她不希望自己的子女跟她一样。人到中年，对于伦理的这些事情倒看得开了。她更在乎的是自己的女儿能够幸福。所以舅母并不反对这件事情。舅舅虽然难以从心理上来接受这件事情，对此持反对意见，可慑于舅母的权威，对此也装聋作哑。

还有一个原因，我也不得不说一下。因为早年舅舅家家境不好，养不起太多儿女，所以雪娇从一出生就抱去给姑妈领养了。这对于舅舅舅母来说，内心始终觉得亏欠自己的女儿。这份亏欠是沉重的，就算雪娇从姑妈家回来以后，舅舅舅母对她百依百顺，却也无法补偿。所以当雪娇做出这种大逆不道的事情之后，他们对雪娇的指责是有些投鼠忌器的。逼得狠了，雪娇有可能跟家人决裂，这是他们不愿意看到的结果

所以最终这件事情被舅舅家压了下来。虽然舅舅不死心，试图说服女儿跟我一刀两断。可他看到雪娇决绝的态度后，也只好死心了。雪娇继续回到卫生院里工作，而我则觉得非常愧对舅舅舅母，他们一向待我多好啊。

过年的时候，我从学校回来了。雪娇在车站看到我，就扑在我怀里哭了起来。我也鼻头一酸，眼泪止不住地流出来，心里不禁想到：雪娇一个人扛了多少委屈啊！

雪娇从我怀里挣脱出来，就急不可耐地对我说：“大龙，你也去跟家里人坦白吧。好不好？”

“雪娇，等我毕业以后再说行不行？”

“不行！”

“你听我把话说完，毕业以后我就有工作能力了，假如家里不同意，我们就去外地。”

“我不管，我不管！你今天回去就跟他们说，你难道不知道这两个月我是怎么过来的吗？”

我难受地说不出话来，再次把雪娇拥在怀里，好像那可以让我的心痛减轻一些。

雪娇又从我的怀里挣脱出来，认真地看着我说：“大龙，如果你不说的话，我们现在就……”

“我说，我说。我回去就跟他们说。”我知道她想说什么，我下意识地害怕她说出分手的傻话，所以打断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