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原的天气一向很好,蓝天白云,碧水青山,高高的木棉树上许多知了在吵架,漂亮的花儿在清凉的小溪边还恹恹的。
宁缺从来没这样,期待过开学。
开学的第一天宁缺早早的告别了父母乘车到了县城,县城的天气要比宁缺家更为炎热,很容易的中暑的天气宁缺一路往学校的方向跑去。
在宿舍匆匆收拾好东西后宁缺早早的到了教室。宁缺在独处的时候很喜欢戴着耳机,出门不带耳机她就不想出门的程度,用宁缺的话说就是:只要音量调到最大就好像这个世界属于自己。
而今天宁缺并没有把音量调到最大,只是刚好能听到一点外界声音的程度挂在耳朵上。她的世界,有什么东西硬生生闯入,再无法赶走了。
从下午四点开始陆陆续续有人走进教室,每有一次脚步声宁缺就抬起头看一眼,礼貌的向每个人打招呼,就这样循环,一直到了晚上下自习也不曾看到雾绅。
这一晚,宁缺彻夜无眠。
第二天正好是班主任的课,上课的时候雾绅也缺席了,而关于雾绅的缺席平时脾气不太好的班主任却反常的只字未提,宁缺有种不太好的预感。
下课铃响起,班主任双手撑在桌子上低头沉默了好一会,没说下课的他让班里的人都没敢动。良久之后,班主任用抹布擦了擦手之后扶了一下他那副戴了很久的眼镜缓缓说道:“接下来,我要告诉大家一件事……我们的同学,雾绅,在暑假的时候不幸出了车祸,好在人还在,现在正在医院静养,一个星期之后回学校,你们记住了,到时候什么话该说,什么不该说,自己注意……下课吧……”
宁缺面上并没有太多的表情,心里也没有太多起伏,班主任说了那么多话她只听到了一句“车祸,人还在。”没事就好啊……还能再见就好啊……没事就是太好了啊……
一连几天宁缺都是心不在焉的,书上都画着乱七八糟的线条,老师讲的听完之后她的思绪就飞到了窗外。
宁缺的学校操场很大,老师说跑道有八百米,跑道的这边是篮球场,旁边种满了橡树,橡树的凉阴下有上体育课的男生在打球。宁缺心想:如果雾绅在的话应该也在打球吧,他应该还能打球吧?能的话等他回来可以去陪他打球,不能的话……就和他发呆好了。跑道的那边是一个很高的坎,边缘用很坚固的铁丝网围了起来,宁缺总是觉得从那里摔下去会很疼,雾绅……他车祸的时候也很疼吧?他会不会很害怕啊?
宁缺父母觉得,手机一类的电子产品会很耽误学习,虽然事实也是这样,所以宁缺没有手机,她没法与雾绅联系,没法关心,也没法问候,只是听联系过他的同学说,好得差不多了,等周一就来学校。
一个星期过去很快,宁缺并没有落下功课,甚至雾绅的学习笔记也自告奋勇的跟老师说了一并帮他记下了。
周一。
宁缺到教室的时候趴在桌子上,他的脸深深的埋在臂弯里,像是在睡觉,宁缺看到他不知怎地,并没有上前和他说话。同学来了之后把雾绅围的水泄不通,宁缺只听到同学的惊呼:“哇!雾绅你怎么变成这样了啊!”
直到上课的时候老师发作业本,雾绅去拿作业本的时候经过的宁缺的身旁,宁缺转过头去看他。
那个时候太阳刚好从窗户照进教室,雾绅的面孔在逆光之中变成了一道黑影,晃得宁缺睁不开眼睛。雾绅拿了作业本转身的时候,宁缺终于看清了,那个一整个暑假没见的雾绅,会和她打闹的雾绅。
而那个雾绅不见了,此时的雾绅面无表情,他知道自己会面对什么。后桌完全忘了班主任的叮嘱脱口说出一句:“哇哦,刀疤男!”
是的,此时的雾绅,他的脸,因为车祸的原因,脸上伤痕交错,一道道大的小的,深的浅的疤在他脸上,刚刚愈合没多久的疤周围还有些泛紫。
宁缺愣住了,因为她此时才发现自己脑海里竟没有雾绅以前的样子,宁缺不记得车祸前的雾绅是什么样子了,直到许多年以后,宁缺记住的还只是这一刻雾绅的样子,面对同学看清楚自己脸之后的哄笑,雾绅并没有什么表情,就这样静静的走回了座位。
也许以前的宁缺并没有什么想要为之付出的东西,但是现在,她看到了雾绅在同学哄笑声中的眼睛,很清澈,就好像在一个晴朗的夜空有颗星子沉入湖中,坚强而坚定,就算经历了毁容,就算同学的哄笑他也会热爱一切并不会为此变得敏感易怒。
如此坚强,能做到这样,他很厉害,很酷。
宁缺当下就决定了:这个人,我想把我的世界,这个我以前深爱而不愿意分享的世界,都给他。
少女心事开始萌芽并且成长。
下章预告:《夏之花》不管晴天还是烈日,那朵花它想开它就开了,热烈而芬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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