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回想起二十年前的自己,觉得他是个陌生人,一个不大懂事、有点自私的乳臭未干的小子。他不会为别人考虑,也因此给他人造成了伤害。这份伤害,转变成的愧悔,不经意间,就从我与他共居的躯壳的心脏深处如泉涌出。
去年回国的时候,在家里的储藏室找到一个旧皮箱。这是我大学时用的皮箱。打开皮箱,是一些我念书时穿的旧衣服、文具,还有一个塑料袋,袋里有二十来封信,是大学期间收到的来信。其中有一封信是阿迎写的。
阿迎是我一个高中同学的表弟。我读高中时,他读初中,比我低四个年级。因为我比较早上学,所以他其实只比我小两岁。二十多年了,我还清楚记得他的模样。那时的他留寸头,圆脸庞,一米五几的个头,爱穿白衬衣。
阿迎的家离我家很近。我们俩个都喜欢玩电子游戏,性格相近,都有点内向。一开始是通过同学认识,后来经常在游戏厅碰见,一来二去,就成了好朋友。
阿迎在信中写的话让我汗颜:”我衷心地祝贺你考上大学,这么久了,你也不给我捎封信来,是不是忘了我这个朋友呢?很抱歉你临走时我没有去为你送行,可你走了也不告诉我一声。“
他说我走后,很孤独,希望我给他回信,并且寒假回去一定要去找他。
其实当时我能收到阿迎的信都是个奇迹。阿迎的信封上收信地址写的是:"重庆大学92级1班”,连系名都没有。信封上注了“5舍无此人”和“转3舍”,应该是当时的宿舍管理员写的。我对于当时有没有回信一点印象也没有。不过可以确定之后再没收到他的来信。
信封上的寄达邮戳是92年12月2号。那时是第一学期的最后一个月。第一学期是我最难熬的一段日子。第一次离家,还是到两千多公里外的地方。老师同学说的是听不懂的四川话,食堂里卖的也是辣得让我流鼻血的四川菜。想来收到那封信后,我也没太放心上,看完就塞到抽屉里。加之要准备期末考,忙一下也就忘了回信了。之后的寒假,虽然有回家,但我也没有去找他。而且那时我家也搬到新家,阿迎想找我也找不到了。
看了他二十几年前写的这封信,我就想办法找他。我跟阿迎的表兄其实只是高一时是同学。高中毕业后也就没有联系了,也没他的联系方式。阿迎的母亲当年跟我大哥是同事。我就问大哥有没阿迎母亲的联系方式。大哥找了一会,也没找到。他与阿迎母亲一起工作的印刷厂早已倒闭了。大哥告诉我关于阿迎的一些情况让我惊愕。
他说阿迎读初三时忽然变得抑郁,后来就休学了。至于之后有没有复学,他也不清楚。
我想方设法打听阿迎的下落,终是没有找到。
不知道当年他的抑郁与我的冷漠有没有关系。但如果我能对他多些关心,能给他回信,寒假时能去找他,也许他会更快从抑郁的旋涡中跳出来吧?
多希望能回到那个夏天,临走前向他拥抱告别,送他一盘我喜欢的小虎队磁带《再见》。多希望在收到他的信后,我能马上回信说:“阿迎,是坚哥的不对,走前没跟你告别。希望你务必好好学习。我寒假回去一定去找你。我们再一起去钓鱼,一起玩魁斗罗。”
可是时光不能倒流。所以,朋友们,务必珍惜每一段友情,珍惜那个跟你一起哭一起笑一起玩的人。如果有一天要分别,给他或她一个拥抱,并说:“谢谢你陪我度过的美好时光。愿重新相聚的那天,我们会更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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