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乡土】阵痛 （7）

【乡土】阵痛 （7）

写在前面的话：谁的一生不是在经历过无数次的阵痛后才不断的蜕变和新生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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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佳慧回到莫家大院，涨红着脸，耷拉着眉眼，蹬蹬的跑到西屋，扑倒床上，呜呜的哭起来。正屋的莫老太正躺在床上打盹，隐隐约约的听见谁呜呜的哭声，就扯着嗓子喊二姑奶：“莫二凤，莫二凤，快来看看，咋回事？”

二姑奶奶在偏房正在摘韭菜，听见老母亲喊声，把手里韭菜往地上一扔，站起身往二院里跑。"咋啦，妈。”“去看看谁在那哭。”

二姑奶奶循声来到西屋，看见莫佳慧正哭到痛处，后背剧烈的起伏着，肩膀一耸一耸的，夹杂着连续不断的嗯嗯的抽泣声。二姑奶上前坐在床沿：“咋啦，莫家千金小姐，谁惹你啦？给二娘说，二娘给你出气。”莫佳慧不做声，还是哭，不过动静小了些。

“莫佳慧，你奶奶可听见了，你要是还哭，惹你奶奶生气，那可不孝顺。”二姑奶奶激将说。莫佳慧一听这话，果然渐渐止住了哭声。不过还不好意思坐起来，就还是扑倒在床上不动。二姑奶一把把莫佳慧拉起来，莫佳慧坐了起来，头发散乱着，脸上泪痕一道一道的，鼻涕也流到了嘴边。

二姑奶奶拿面小镜子往莫佳慧面前一放：“你看看，像啥样子。”莫佳慧看着自己的狼狈样，想笑又不好意思，咧了一下嘴立马又收拢了。二姑奶往脸盆里倒了点热水，又加了一点冷水，把毛巾打湿了，一只手把莫佳慧额头的散发往后拢，一只手拿着毛巾给莫佳慧擦了擦脸。弄的莫佳慧怪不好意思，只好自己接过毛巾，站起来把自己好好拾掇了一下。

二姑奶奶拉着莫佳慧坐了下来，悄声问：“佳慧，给二娘说说受啥委屈了。”佳慧就把事情这这那那的说了一遍，莫佳慧觉得嫂子张巧珍肯定是听见动静了，故意不喊着自己，就想让自己去挑水。偏心眼。二姑奶奶狠狠的说：“等你大伯回来，我给你大伯说，看你大伯愿你嫂子意。”莫佳慧虽然觉得委屈，可是还知道顾大体识大局，觉得这事情闹开了，奶奶大伯都陪着生气，不划算。忙说：“使不得，二娘。”

二姑奶奶可是个马蜂窝，是个骨头缝里能挑刺的主，她可不会轻易放弃这个找张巧珍的茬，看好戏的机会。二姑奶奶这边安抚好莫佳慧，那边就掂了一个小板凳坐在大门口，专心候着莫大爷回来。

过了一会，倒先把挑着一担水的张巧珍等回来了。“这会蚊子都上来了，二娘你坐外面干啥？”张巧珍担着水边往院子里进边说。“外面凉快，我喜欢。”二姑奶耷拉着脸说。张巧珍心想这二娘今天咋这样，我没有得罪她啊。

张巧珍没吭声担着水回屋了。两桶水倒进大缸里，都不显眼。张巧珍还得再担两担才能把大缸装满。张巧珍苦笑了一下，又出门担水了。路过大门口，张巧珍没敢给二姑奶奶打招呼，怕捅了马蜂窝。

一会，莫大爷慢悠悠的从外面回来了。二姑奶看见大哥，两眼放光，一把拉住莫大爷：“大哥，来，来，我给你说件事。”二姑奶少不得添油加醋的把事情给莫大爷说了一遍。莫大爷背着两手，微驼着背，低头把话听完，抬眼瞟了妹子一眼。莫大爷知道这个妹子见风都是雨，爱搬弄口舌的毛病。没出门子在家当姑娘时就这脾性，自己媳妇不都是被大妹二妹气跑了。

二姑奶说的话，莫大爷不全信。但是莫佳慧毕竟是莫大爷的亲侄女，听说侄女担水摔了跤，出了丑，莫大爷是打心眼里心疼。心里已经定好主意要训训媳妇张巧珍。

话说莫大奶奶为啥是两个小姑子气跑了呢？这莫家的姑娘都是当小子养的。姑娘们，从小都是爬高上低，惹是生非。莫小莉的大姑奶奶莫大凤二姑奶莫小凤长到17、8岁的时候，还是没有个淑女样，胆大泼辣，在人前傲骄着类。偏偏自己的大哥找了个媳妇让她们觉得在众街坊邻居面前矮了一头。

莫大爷的媳妇那小脸儿也是白生生的，长得很是耐看。五官非常的精致，丹凤眼柳叶眉樱桃小嘴高鼻梁，这长相在十里八乡，也是没人能比的。可就是有一样，个头太低了。嫁到莫家之后，街里街坊有那爱张家长李家短搬弄是非嚼舌根子的，私下里给这个莫大奶奶起了个绰号叫“小钢炮”。

这些风言风语很快地传到了莫大凤莫二凤这两疯姑娘的耳朵根儿了。这两个小姑子当然是对这个嫂子更不满意了，觉得这个嫂子配不上自己大哥，配不上莫家，给莫家丢了人。就处处给这个嫂子作对，两个机灵鬼还经常想点鬼点子捉弄自己的大嫂。

莫大奶奶是个温顺的人，忍气吞声的想着两个小姑子嫁出去之后，日子就会好过了。五年过去了了，在莫大奶奶生了两女一男之后，莫大凤莫二凤仍高不成低不就的稳座闺中。

莫大凤和莫二凤好像和自个大嫂死嗑上了。不但不着急找女婿，还变本加厉的欺负大嫂。莫大爷又是是个心大的人，不知道怜香惜玉。受着小姑子的气，丈夫又不知道给自己做主，莫大奶奶的心慢慢灰了，冷了。

在自己的最小的孩子，也就是莫小莉的爸爸八岁的时候，再也忍受不下去了，主动提出和莫大爷离婚。那个时候离婚是件丢人的稀罕事，更别说是女方提出要离婚了。莫大爷觉得是奇耻大辱，三个孩子是一个也不让女人带走。莫大奶临走，抱着2个闺女1个儿子放声痛哭。

一年之后，莫大奶嫁给了一个姓陈的手艺人，也没有再生育，夫妇俩抱养了一个男孩，一家三口相依为命。从此和莫家是一刀两断了，再末登过莫家的门。莫大爷为了3孩子不受后妈的气，终身未再娶妻。

张巧珍挑着一担水刚进二道院的门，公公莫大爷就说：“张巧珍，你长脑子没，让佳慧一个姑娘家去挑水，她一个高中生干过重活没。这下摔着了，你高兴了吧？！”张巧珍刚张口说：“我没让佳惠挑水......”莫大爷不听她解释，摆摆手说：“去，去，把水倒缸里吧。你让没让，佳惠她都摔着了。你以后注意点就是了。别说那么多了。做饭吧，天不早了。”

张巧珍知道公公的脾气，再说下去，就该说自己当媳妇的和长辈的犟嘴了，该拍桌子打板凳，大呼小叫了。张巧珍脸皮薄，怕外人听见笑话，就不吭不哈的把水挑进了灶屋。把大锅添上水放上篦子搁上馍盖上锅拍，就坐到灶口引火烧柴做饭。

灶塘里的火霹雳啪啦烧起来的时候，张巧珍想着自己侍侯老的，照顾小的，任劳任怨，埋头苦干，没落一声好不说，还成天不是受这委屈就是受那委屈，一股悲伤涌上心头，鼻子一酸，眼泪一滴一滴地落在地上。

莫小莉放学回来，进家门先喊妈，喊了几声不见母亲应声。放下书包，蹬蹬地跑到灶屋，见母亲在灶囗前坐着低头落泪，忙依偎过去，轻轻擦去母亲脸上的泪水，说：“咋了妈？”张巧珍忙哄女儿说：“没事，烧锅烟熏着眼了。”莫小莉虽然不知道妈妈为什么哭，但只要妈妈哭，她就和妈妈一样难过。莫小莉只盼望自己快点长大，能分担妈妈肩上的胆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