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活儿做贱人，还容易过电呢。”
他边下椅子，边说道，“稍不注意，水就会呲到电钻里，引发导电。以前，我被电过好几次，幸亏都是穿着厚橡胶底子鞋。后来，有经验了，就把电钻放上头，水瓶子放下头。这样就呲不到电钻里面去了。”
他卸下钻头，往袋子里面装。我发现那钻头是个圆筒形状的，便问:“这个钻头是石英石的吧？”
“是金刚砂的。”
一提到钻头，他来了兴致，一边慢慢悠悠地收拾工具和插线板，一边津津乐道地回忆起了往事。
“你今年多大？”
有点儿像说书之前的卖关子，他先神秘兮兮地问我的年龄。
“五十。”
“嗯，那个年代你可能也经历过一段，有所体会。”说着，他拎起工具袋，缓缓地往门口走，“那是我刚刚进厂不久，正赶上改革开放刚刚开始。那时候的收音机可不像现在的样子，不知你见过没有？”
“见过，大的，立式的。那时管它叫‘匣子’。”
“对，匣子。当年，电视机还很少，几乎家家户户没啥事儿的时候，都听匣子。老百姓逐渐都富裕起来了，收音机的需求量便一下子就增加了，市场供不应求。于是，生产收音机的厂家就急着扩大生产规模。
“组装收音机所需要的零部件，很多都要靠其他厂家给供应。别的还好说，就是那个面板不太好整，因为它是玻璃制作的。”
听到玻璃二字，我知道离他所要讲述的故事中心点不远了，便更加聚精会神地听他往下讲。
“我们厂子就是做玻璃产品的。他们就找到了我们，下了订单。厂子光想着挣钱，一开始也没想太多，闭着眼睛就跟人家签合同。签完了订单，拿给厂领导一看，领导当时就傻了。怎么回事呢？人家是大批量订货，而且有时间限制，可我们厂并不具备那么大的生产能力。”
“生产工具跟不上！”我插话道。
“没错！”
他眼睛一亮，继续讲述：“我们厂原来就没有金刚石钻头。给玻璃面板打眼，用的也是普通的钢制圆筒钻头。打眼时，将金刚砂撒到圆筒里面，并发挥不了多大作用；速度慢不说，还容易把面板给打坏。怎么办呢？左打听右打听，打听到上海有一个厂家做这一行有绝活儿。于是，一个厂领导带队，几个技术骨干跟着，去上海向人家学习取经。
“到了那儿，住了半个月，软磨硬泡，还送了礼，可那是人家的商业机密呀！凭什么告诉你？没办法，又都无功而返。
“我这人生性就爱琢磨，一看这玩意儿难倒这么多人，就不信那个邪。别说，还真就让我给琢磨出一个道道儿来。我就跟车间主任讲，我能做！人家专家骨干那么多，资历那么丰富，都没搞出来，你这么年轻，小毛孩子一个，哪儿瞧得上啊？根本就不搭理你。
“后来，眼看就要到交货时间了，面板却还差着不少呢。厂长急得不得了，听说我有办法，就直接找到了我。我这才有机会贡献自己的聪明才智！”
网友评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