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

岩青接枕就睡了！心中无虑，自然安稳。年轻的文华却怎么也睡不着，虽说有二叔在旁，按理说什么也不用他操心啦。但他那颗燥动的心，总是在设计明天的会面场景，想像的翅膀凌空飞翔，……是男是女，是老是少，一一总是飘乎不定……在翻来覆去中，他只嫌那该死蚊子在嗡嗡的嚷着，撞击着他的脑门，它们乐此不疲地打扰他的睡眠……。直到午夜之后，他在万般疲倦困乏中，才慢慢睡去。

第二天凌晨天刚蒙蒙亮，岩青精神抖擞地起床，而邻床的文华还酣声阵阵，岩青摇摇头笑笑，心里嘀咕着，昨日够他累的。他轻手轻脚地上卫生间解手后，麻利地漱口洗脸。一人走出客房，将门随手带上。穿过长长的回廓，走出旅馆大门，朝绿萌道轻跑起来，在晨露于鸟儿的啁啾声，他感到空气无比的清新，心情格外愉悦……！他慢跑了约半小时，晨练的人渐渐多了起来，他也汗珠淋淋了，他觉得运动的差不多了，便返回客房，他轻轻脱下短袖衫，在卫生间简单地冲洗身子……。兴许哗哗的流水声惊醒文华，一一文华揉揉眼帘起身，才知二叔在洗澡，他摇摇头笑笑，心里嘀咕道：”干么呢，一一大清晨的……？”

岩青从卫生间出来，见文华穿着整齐，便含笑道：”起来啦！”

”嗯！二叔昨夜很热吗？一一我怎么没觉得呀？”

岩青笑笑回答：”昨晚不热呀。嘿！一一我刚跑了几圈，出汗了，才简单的冲洗一下！”

”唉！一一原来如此！”

岩青说：”你洗洗。我们去吃早歺罢。”

”好的！”文华应了声，赶紧进入卫生间，解手，刷牙，洗脸。马溜地出来，提着公文包，跟着他二叔走出旅社。大约步行二百来步，在街边早歺店里，他们随便要了两碗豆腐脑，四根油条，两个肉包，简单地吃过后。便在前面不远的公交站上了11路直抵郊区的牛仔布厂。

下车后，岩青带着文华通过门卫许可进入厂区，织布机嘈杂轰鸣声立即震耳欲聋，岩青靠近文华大声说道：”他们很忙呀……。”

”什么……叔？”文华用手盖着耳朵问。

”我说他们生产很忙呢！”岩青大声吼道。文华听清楚了，点点头。无凝从机器的轰鸣声中他们知道他们正满负荷的生产着。岩青他们快步走过生产车间，直抵供销科（岩青是常客，自然熟门熟路）胖乎乎的杨连升见岩青带一青年过来，连忙招呼入坐，并泡上两杯热茶！这半年来，岩青己跑了不下七八趟了。因为熟悉，杨科长就不兜圈子，直接很遗憾告诉他们，真是不巧，昨晚一大卡车的布刚被你们的老乡拉走，现在仓库里连一寸布也不剩了一一真是遗憾呢？

岩青很是惊讶，怎么这么寸，明明他们也是昨夜到的一一真是大意失荆州呀。因为疲惫，就懒散了些，以至今日落空；要等他们生产出来一一那得等到猴年马月呢……？”

岩青傻呆呆怔在那里，低头沉思。文华赶紧掏出一包牡丹烟，撕开封口，连忙递上两根烟。杨科长不好意思地接过一支烟，文华给他点燃后，杨科长心知肚明，见他不信任自己，为了解除他们的怀凝，便将仓库的大门打开，里面果然空空如也……！

岩青怔住了，低头沉思片刻后，抬起头来朝杨科长一笑说，请你带我去见熊厂长罢。杨连升笑笑说：”如果你们要见厂长，一一那就走吧！杨科长做了个请的手势，迈开腿往车间走去，岩青叔侄紧跟其后，……当他们一行三人到了车间门口，隆隆的机器轰鸣声，令他们一行戛然而止，杨科长朝他们笑笑说：”你们就在门口等罢，我去叫熊厂长过来。”

岩青点点头笑了笑目送杨科长进入车间，望着他宽大厚实的浅灰背影渐渐远去，身影被轰鸣的机器声包裏了，岩青的希望之星也消失了，浅意识告诉他这一切都是徒劳的……。不出一刻钟，杨连升带着三十出头方头大耳的熊辉出来，岩青笑对熊辉开言：”熊厂长，你见瘦了，辛苦了！”一边忙着递上两根牡丹烟。熊厂长随手接过一支，另一支递给杨连升，杨连升罢罢手，岩青硬塞过去，他只好接过，夹在耳朵上……。

熊厂长朝他一笑说：真的瘦了吗？一一那可好！刚才杨科长跟我说，你们要一车牛仔布，一一真是不巧，昨夜被人拉走了，你们要等上一些日子了……。”

”要多久呀？”

”兴许半个月罢！”

”那么久？一一能不能快些呀？”

”最快也要十一二天呢？”

”如果满负荷生产呢？”

”现在就是满负荷二十四个小时不停运转着呀”熊厂长诚恳解释着。

岩青呆若木鸡，旁边的文华只是浅浅一笑，拍了拍岩青的肩膀说：”二叔，我们还是先到旅社去吧。同时他朝熊厂长，杨科长微笑着说：”不打扰你们了，下回见罢！”熊杨两人朝他歉意的一笑，见他拉着岩青胳膊离开厂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