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出死人林时,天已完全黑了。哒哒马蹄声敲破越来越凝重的夜色,华盖红舆的马车在狭窄的山间小路上疾驰。
夜空浩渺,星河浩瀚,从山上遥望深夜的苍穹,星斗格外壮丽恢弘。
马车里,玄衣华服的公子翘着腿,舒适地斜靠软椅,闭目养神缓解一天的劳累。
红衣女人衣衫半解,轻轻伏在公子身上,露出雪白肩头,红裙像被子一样盖在公子身上。她仔仔细细剥开葡萄,一颗一颗喂到公子嘴里,每喂一颗,纤细的手指都要调皮地在公子唇畔停留几秒。
她眼睛一眨不眨地仰头望着公子,看着公子把自己剥开的葡萄一颗颗吃完,嘴角扬起既满足又甜蜜的笑容,比自己吃了还要开心,秋天的夜风已经很凉,她的脸却红扑扑的,像抹了腮红般红晕。
白衣少年背着大剑坐在角落里,拘谨地扭着头,眼睛不知该往哪里看。马车里空间狭小,无论看哪里,余光都能扫到女人雪白的肩膀,没多一会,整张脸就涨得通红。
冯倚烟刚刚剥好一颗葡萄,放到嬴渊唇边,嬴渊只微微舔了舔,就皱着眉歪过头去,喉咙里哼出一声:“酸。”
冯倚烟捏着这颗葡萄,不仅没因嬴渊不满意而沮丧,那双妖娆的眼睛里反倒立刻放出光来。她将葡萄叼在嘴里,跪起身凑到嬴渊唇边,嬴渊并不反感她的这个小把戏,便没有拒绝她,顺着她咬住了另半边葡萄,她的红唇成功抵上他的薄唇。
她的小把戏得逞,心中暗自欢喜,眼睛笑的眯了起来:“这回还酸不酸?”
“你们……”萧翊终于再也忍不下去,腾地站了起来,竟一时忘了自己是在马车上,怎容得下他一个七尺男儿,结果站起来的时候狠狠撞上了车顶,撞得整架马车都跟着震了一震。
冯倚烟看着萧翊的窘态,忍不住哈哈大笑:“这位公子仪表堂堂,不会从来没碰过女人吧?”
女人是一种得寸进尺,永远不知道满足的生物,冯倚烟刚刚在嬴渊那里得到了一点点好处,更加放肆起来,修长的双腿勾住嬴渊的腰,像树袋熊一样抱着嬴渊:“若是换做以前,我倒是乐得教教你,不过现在不行了,现在烟烟是世子的。”话虽是对萧翊说,眼睛却一瞬也舍不得从嬴渊脸上移开。
这位冯姑娘简直要把萧翊逼疯了,他从来没见过如此“放荡不羁”的女人。“放荡不羁”这个词他用的委婉,毕竟嬴渊是他的师哥,对师哥的女人,他不能用“厚颜无耻”四个字来形容。
惹不起,躲得起,萧翊礼貌地鞠了个躬:“车……车里太闷……我去外边坐坐。”说完,揉着脑袋逃难似得钻出了车篷。
冯倚烟望着萧翊落荒而逃,轻佻的笑声回荡在整个青庐山。
冯倚烟笑够了,也笑累了,贴在嬴渊身上描起他又黑又长的眉毛来。
“世子大老远跑来青庐山,就为了找这个愣头青?烟烟本想着,劳烦世子亲自出马的人,必定是个大牌的人物呢。”她不敢质疑她迷恋上的这个神秘的男人,却又实在搞不明白:“世子真的确定这个愣头青能帮上忙?”
疾行的马车带起猛烈的风,把车帘向车内吹起来。嬴渊百无聊赖地动了动身子,换了个坐姿,微睁开一只眼睛向车帘瞥了一眼。
“你看到他背的那把剑没有?”
冯倚烟顺着嬴渊的眼神向翻卷的车帘望了一眼:“那把剑……如何?”
即便隔着层层裹布,那把包裹在粗麻布里的长剑却依然释放出强烈的压迫感,漫过绸布,漫过马车里狭小的空间,压得嬴渊呼吸都变得沉重,眉头紧皱:“那把剑的名字,叫御魂。在大胤,御魂剑是剑中之皇,我下山的时候师父都没有把剑送给我,却把这柄剑留给了师弟,这回你还觉得他是个愣头青?”
冯倚烟虽然身在江湖,却是身在风月的江湖,对天下名剑着实没有研究,作为一个女人,她对此也没有兴趣。她抱着嬴渊的手臂更紧地搂住他,依偎在他暗色花纹繁复的广袖之下:“烟烟才不管他的剑有多厉害,反正这世上没有比世子殿下更厉害的人了。要说那愣头青手里的剑是剑中之皇,那烟烟怀里的世子殿下就是人中之皇。”
“你这丫头,”嬴渊嘴角噙起摄人心魂的笑意,忽然翻身把冯倚烟压在身下,坚硬的马车把冯倚烟咯的呻吟一声。
他跨骑在冯倚烟身上,挑逗地扳起她尖尖的下巴,似醉非醉的眼神端详她:“让我尝尝你今天嘴巴上是不是抹了蜜。”
他俯身,印上她红艳的双唇,贪婪地吮着,薄唇纵情地从她的脸颊一路吻至她雪白香肩,可他心里盘算的事情,却与风花雪月没有半分关系。
御魂剑是剑中之皇,自开国皇帝周胤持此剑平定天下,建立大胤,就一直供奉在大胤的王都、洛阳宫的御剑阁里,世世代代在即位的胤皇帝间传承。周氏皇族以天下之剑御魂为尊,象征胤天子的尊荣和对天下绝对的统治。
十五年前,青庐山上发生了惨绝人寰的焚尸惨案,如今那场战争的真相早已跟随几万军将的死亡而淹没于世,但奇怪的是,那一年,一直供奉在御剑阁里的御魂剑也一夜之间消失的无影无踪。
这仅仅是巧合?
如果那场战争和御魂剑的消失发生在同一年只是个巧合,那么消失的王者之剑出现在青庐剑客手上,又该作何解释?
这件事困扰嬴渊已不是一天两天,而面对嬴渊的质疑,青庐剑客一直闪烁其词,说这把剑是他无意中捡到的。这种说辞到底有几分可信?师父到底隐藏着什么秘密?他为什么要隐瞒?他跟那场秘密的战争究竟有什么关系?
五年前,师父把御魂传给了十三岁的萧翊。嬴渊反复回味着师父对他说的只言片语,试图从这些只言片语中窥视到某些线索。
师父说他没有把御魂传给自己,是因为自己不需要它,师父的话是什么意思?他把剑留给萧翊,难道萧翊需要这把剑?师父想让他拿这把剑做什么?萧翊和那场战争有什么关系?
……
所有疑问搅在一起,加之马车不停地颠簸晃动,搅得他头隐隐作痛,恶心欲呕。
他翻身坐到冯倚烟旁边,靠着蓬壁,伸手掀开车帘,示意车夫停车休息,刚刚碰到车帘,马车已经缓缓靠路边停了下来。
他收回手,倚着车壁找了个舒适的姿势:“怎么了?”
马车夫毕恭毕敬地向车篷内躬身答道:“世子殿下,已经出了青庐山,这儿有一家驿站,您是要连夜赶路回晋阳,还是先在这里休息一夜再回去?”
嬴渊撩开车帘,低矮破旧的驿站静谧无声,高高竖起的木杆上挂着一盏昏暗的灯笼,灯笼已经泛黄,发出恹恹暗光,写在灯笼上的“驿”字也无精打采像睡着了一样。
嬴渊伸了个懒腰,跳下马车:“今儿不走了,在这里休息一夜。”
萧翊和冯倚烟也跟着下了车。
“明天再回晋阳吗?”冯倚烟问道。
“不,我们往东走。”嬴渊噙着迷离的笑容揽过冯倚烟,径直朝驿站里走去。
“往东走?去哪里?”
对于御魂剑,嬴渊有很多困惑,但那些并不重要,当务之急,还是要解决三皇子蓄意篡位之事,他的谋皇计划不能再耽搁了,只要利用得当,三皇子就是一块绝佳的跳板。
他停住脚,向东方那个朝阳升起的方向遥遥望了一眼。“我带你去邺都玩一玩,好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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