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馒头

“小艺，有要饭的来，就给他们两馒头哈！”奚小艺的妈妈给了她一小盆馒头，就又去忙活了。

"快点儿快点儿，傻子来了！”罗亮一边喊着，一边飞奔，顷刻间就从大门外跑到了许章和奚小艺面前。左手拿起盆里的馒头，右手从小纸盒里拿出两厘米的钢针，一个一个地插进馒头里，同时发出诡异的笑声，看得许章和奚小艺脑门一人一个大问号。

大门外的鼓匠班吹拉弹，个个都卖力气，看客围了好几圈，像这种不要钱的演出，人们一传十，十传百，绝对要来一饱眼福。

奚小艺的姥爷去世了，办理丧事成了家人们的大事，这个时候，亲戚朋友都来帮忙，家里院儿里都是人，每个人似乎都忙个不停。大人们忙碌，小孩儿们聚堆儿玩儿，让人有种聚会的错觉。

罗亮跑来的时候，奚小艺和许章正在大总管的桌子边翻看那些还没有挂起来的黑白帐子，办丧事的人家都会请一个大总管，负责吊唁宾客和丧礼的记录。丧礼大多是一些黑白帐子，大总管会在白色布条上写上送礼人的姓名，然后用钢针把布条别在帐子上挂起来，就像公示一样。

办丧事的这些天，姥姥家大门敞开，无论是谁都可以进出自由，来往的人除了看鼓匠班表演的，吊唁的，帮忙的，还有乞丐。乞丐们在这个时候往往会受到亲切接待，不仅能讨得白白软软的馒头，有时候还能吃上菜和肉。

就在罗亮往馒头里插钢针的时候，奚小艺看到一个年轻但佝偻着背的身影，原来是小四，她见过他，也听妈妈说过他的事迹。小四在家排行第四，上头有三个姐姐，个个聪明伶俐，唯独他生下来脑子有问题，长到十几岁就开始在街上逛，逛饿了就找个人家讨口饭吃。但小四从来不偷不抢，也不贪多，够吃就行，所以时间长了，人们也愿意给他一口饭吃。

看到小四来了，罗亮把插着钢针的馒头递到小四手里就跑了，边跑还边捂着肚子笑。这个时候，奚小艺看不下去了，从盆里拿起两个馒头，换下了小四手里的馒头。小四犹豫一下，还是和她换了，然后笑着，佝偻着背走了。

看着小四的背影，奚小艺把钢针一个一个地拔出来。之后，她看到罗亮就转头离开，直到丧事办完，都没再跟罗亮说过一句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