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看《声之形》,你会觉得它属于一本诗集,没有跌宕起伏的情节,没有声嘶力竭的呐喊,每一帧,都细腻如画,绽放天际的烟火,游弋清溪的红鲤,纷扬的樱花,淅沥的雨丝,都如此干净明丽。你为西宫和将也互解心结而潸然泪下,你为直花对西宫的厌弃而打抱不平,你深感友情的伟大,也眷恋于亲情的无私。没错,它就是这样一部讲述救赎心路的电影。
可是,再回望时,你会发觉,《声之形》的世界,却是充斥着残忍与虚伪,在这本诗集里,优美的词句代替了振聋发聩的警言,温馨的画面成就了潜在阴影里的烛火……
西宫硝子,患有听力障碍的女孩,因身体原因自小饱受欺凌,面对恶意的言行举止,她总会一次又一次的宽恕,甚至对侵害者写下:我想和你成为朋友。她的微笑如此真挚而无奈,或许,这便是西宫的自我保护,将错误归咎于自身的,逆来顺受的心理安慰。她极其想融入大家的生活圈,也尽力不去给旁人添麻烦,因此,她活得温柔,却也活得矛盾,活得束手束脚。以至于,在接连经历了告白的失败,直花的坦露心声,听力障碍的恶化和祖母的逝去后,选择以自杀作了结。绚烂烟火映照下的夜晚,是灰与金交替,西宫以手语向将也表达:这声音不用听,用心也可以感受到。身着白色浴衣的西宫,完成“谢谢”一词的西宫,是想在生命的定格期感受人世最后的美好,用心聆听世间的喧闹,不留遗憾的离开。西宫的自杀,是注定的,至少在被将也救下之前,便被提前书写好的。自始至终,西宫所承受的压力,内心的愧疚与伤感更甚于他人的加害欺凌。
西宫的温柔,是自己的致命伤,因为以德报怨的忍受,她的友好被扭曲误解。因为手语课的开设,她的存在成为大家眼中的麻烦。以致在内心深处,她竟将自己置于相当卑下的地位。
18岁的西宫,与将也相遇,将也的出现,在西宫母亲来看,是对西宫潜藏记忆的唤醒,是引领西宫走向不归路的幽灵。而只有西宫自己熟知,他,是自己的救赎。在将也的努力下,西宫敞开心扉,尝试接受自己,拢好头发,扎起马尾,练习“喜欢”的发音,好像真的成为一个普通的高中女生。但是,将也只能为西宫带来朋友,带来保护,甚至带来爱情,却无法削减她内心深处的愧疚,西宫曾面对将也“说”:对不起,和我在一起,会让你变得不幸。将也抬头,看见西宫在阳光下模糊的身影,耀眼,却不明晰,纯粹而孤独。
“对不起” 是西宫为人处世最常用词语,这样毫无限制的自我责怪,也正是直花不满的根由。
西宫的温柔,像托在掌心的火焰,照亮自己,亦灼伤自己,靠近他人,却使久居幽暗的人心生畏惧,本能躲避。
电影最后,将也向西宫表达:西宫,我想,让你帮我……勇敢的活下去。或许直到此刻,西宫才明白,一直厌弃着的自己,早已成了他人的支柱。自己并非一无是处,也不是他人的累赘,自己的存在,自己的生命,依旧有价值。
很多时候,总有一些温柔的人,想揽尽全部的罪孽,承担所有的因果,因为,没有人对她们说过:这并不是你的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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