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人蝶

刚从云南结束考察的王教授，风尘仆仆回到了上海滩，给朋友张先生带来了一只蝴蝶标本。

这只蝴蝶通体绯红，仿佛正欲振翅翩飞，羽翼色彩斑斓，一侧是美人面容，另一侧却是骇人的骷髅。

“世上竟有如此古怪瑰丽的生物。”张先生惊奇地赞叹。

王教授得意地咧嘴，“一万只蝴蝶里也找不到一只。”

这时张先生的仆人疾步走进客厅，对张先生耳语了几句。

张先生听完顿时双眼瞪大，大叫：“不可能，杜小姐怎么会染上恶疾死了呢！”

“先生，请节哀保重。”仆人好心安慰，小心递过刚出刊的报纸。

“不，这不是真的……”张先生颤抖摇头，将报纸揉成一团，愤怒掷到地面。他转过身，倏忽一把将桌上的照片攥紧，捧到怀里，痛哭到喉咙嘶哑。

王教授望着照片里的丽人，也出了神。

当天上海滩报的头条内容，便是一代名媛杜小姐香消玉殒。一时间，全城热议不绝，众多爱慕者皆痛心疾首，张先生尤甚。

杜小姐葬礼过后，张先生不眠不食了数天。一天晚上，张先生依然难以入眠，一合上眼皮，脑海全是杜小姐的音容笑貌，伸手去触碰，却又如水波一般散开。

“唉，斯人已逝。”张先生张开憔悴的眼睛，又吞了几口酒。

墙上装裱的美人蝶似乎能读出张先生的心声，在那时翕动了羽翼。

第二天，王教授正在家研究昆虫标本，忽然有人来电，说张先生被抓进警局了。

王教授赶紧叫车夫载自己去警局，但张先生神情恍惚，已经不认得自己，还痴痴念着：“杜小姐，杜小姐……”

“真是可怜，一个青年才俊居然为了女人疯成那样。”警察局长叹气。

“他做了什么？”王教授急问。

原来张先生昨晚离开外出后，自言自语，像是跟人亲密交谈，后来又一路走到公墓，赤裸裸抱着杜小姐的墓碑哭了一晚。

“他已经忘了自己是谁，”警察局长摇头，“整个世界唯有杜小姐。”

张先生随后被警局押送到了疯人院。

王教授去他家帮他收拾东西，看见杜小姐的照片被扔在沙发上，拾起细看，连连感概不愧是倾城美人，难怪众多男士为之癫狂。惜哉，红颜薄命。

“美人化为骷髅，真是美人之大不幸；而骷髅化为美人，却是骷髅之大幸。”

王教授背后忽然传来清脆的女声。

一转头，王教授看到一个曼妙伊人，倚着门笑靥如花，但他却两腿发软，大惊失色。那银铃般的笑声更让他颤抖。

“王教授，你好啊。”

杜小姐嗤嗤而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