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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万老师上班去啊？”
我寻声转头，见一位骑摩托载着小女孩的女士，正笑着向另一位年轻女士打招呼。被称呼“万老师”的姑娘闻声回望，她唇角扬起温柔的弧度，轻应一声后，快速蹬车离去，身影很快融入高峰的人潮。
这位姑娘我眼熟。她大学毕业几年了，我常在路上遇见，她多数时候骑车，偶尔步行。我总误以为她是护士，今日才知道她已是人民教师。更令我惊讶的是——这竟是我头回见她笑。
过去的她总是眉头紧蹙，眼底蒙着化不开的阴霾。就连小区邻里也常议论：“这姑娘整天挂着苦瓜子脸，像谁欠了她似的。”
她的家庭确实太过特殊：她的母亲先天耳聋且伴有智力障碍，好在读过书，识得字，以前在加油站上班一段时间。她外公已是八旬高龄。还记得爱人曾讲过她家的往事——
外公退休前是人社局领导，曾破格提携过一位外县青年。那青年来自贫寒农家，工作勤奋却因编制问题收入微薄。外公惜才，不仅常邀他来家用餐，更设法助其解决编制与待遇。青年感恩戴德，常拎着礼物登门拜访领导。
后来，外公提出招青年为婿照顾女儿。青年出于报恩之心便答应了，婚后生下这个姑娘。就在姑娘上大学时，她父亲终究因追求新生活提出离婚。外公早已预见这一天，平静地在离婚协议上签了字。离婚后，父亲再娶的新家距此不过百米远，一开始他会定期回来为老人和前妻做饭——毕竟，这里曾是他命运的转折点。
外婆离世后，生活的重担全压在外公肩上。老人每日清晨带女儿散步、买菜，回家后还要操持家务。而那时刚毕业的姑娘，因求职不顺把自己锁在房间里掉眼泪，外公无奈，只能叫回姑娘的父亲回来陪她散心......可再多的安慰，也难化开她眼底的愁云。
直到上周六清晨，我在菜场路口撞见她：肩挎帆布包，嘴角微笑，手臂紧紧挽着她的母亲。阳光落在她扬起的眉梢，母女俩的影子在石板路上拉得老长。她们走过菜市场、穿过熙攘的人群，我望着那抹微笑，忽然湿了眼眶。
万老师啊，愿你这抹笑容能长久绽放。生活或许曾给你苦涩，但请记得：你外公已是风烛残年，仍用颤抖的手掌为你撑起一方天地；你身旁的母亲，正用温柔的目光，凝视着生命里最珍贵的光，他们需要你......
当你学会对生活微笑，那些曾压弯脊梁的重量，终会化作脚下坚实的土地，托着你走向更辽阔的远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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