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婆

外婆，对很多人来说都是一个非常亲切的称呼，然而于我而言不是，只因外婆与我从未谋面过。

外婆在我母亲15岁时就已过世。此后，这个留下了6个成年子女的女子的，似乎带走了她存在这世间的一切证据。

前两年母亲生病，大概是想起了过世很久的外婆，母亲像嘱咐又像责怪，说我运气好，还有亲娘在身边，没娘的日子是真的不好过。我很难过，却又不知如何是好，也不知该如何安慰。

小的时候，我肯定是问过为什么我没有外婆的，那时候母亲的回答我已忘记了。懂事后，怕引起悲伤，我从未敢主动问过母亲、姨妈和舅舅。从长辈们的只言片语里，我大概能拼凑起的是这样一个外婆。

她是一个旧社会的普通女性，相夫教子，在那个鼓励多生、倡导人多力量大的年代，她先后生了10个子女，到40岁左右生了最小的女儿，也就是我母亲。也不知道她抚养这么多子女的过程有多么艰辛，总之，活到成年的就只剩了6个儿女。55岁左右，可能是因胃癌而去世。母亲猜测生病的原因，大概是外婆太节俭，总是自己吃剩饭。

这便是我所了解的所有信息，舅舅们和姨妈们的家里，都没有见过外婆的照片。也许是有的，只是到了我这辈的小辈，长辈们不愿再提起，我也便从来没有见过。

有一年清明，我问起母亲，需要去给外婆外公扫墓吗。母亲有一瞬间的失神，她说她都没有去过了，每年都是舅舅他们去。

哪个女儿不想自己的母亲呢？只是母亲不想对我言罢了，她早已习惯了对我隐藏起悲伤。也许当年的外婆也是这样。

如今外婆的孙辈，算上我，有12个人了。重孙辈，有14个人了。如果外婆长寿的话，正是儿孙满堂，是她那个年代所希望的家庭吧。

她曾经拼了命地消耗自己，却没有拼了命地去留下她在这世间的证据。我不知我的外婆到底是怎样一个女性，有着怎样的性格与梦想，但我想，她定是良善的，可亲的。

又是一年清明，也许我今年依旧没有机会去为她扫墓。若有来世，只希望她来世为自己而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