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6年6月。青城。
几个二十出头的学生模样的男孩子从一家餐馆出来,在门口各自告别。
今天过去,四年的同窗生涯就告一段落了。
虽然冯鑫家在本地,可想想没几天就要送走那些四年来一起生活学习的好兄弟,大家要四散开来,还是有隐隐的忧伤浮上心头。
他不是个善感的人,但在酒精的作用下倒也觉得今晚的夜色莫名地比平时更吸引人。
独行至市民中心,冯鑫驻足在路边等车。
身后遥遥传来音乐和人群的喧哗。
是了,今天市民中心有露天演唱会。
正在这时,一个女孩从他面前摇摇晃晃经过,离他很近。
带来一阵清脆的香水味和淡淡的酒味。
是的,清脆。那种香味很奇怪,让他想起这个从来不是形容味道的词来。
冯鑫回过头跟着气味的发源,看见那女孩走了两步,就坐在他旁边的花坛。
拿着一罐啤酒,一边喝,一边仰头望着市民中心里闪耀的烟火,和他一样也在凝神听着里面传来的音乐声和人群的欢呼声。
女孩头发有些微微散乱,穿着简单的白T恤牛仔裤,乍一看还是个学生,但刚从大学毕业的冯鑫一眼就能出来,她和学校里的学妹们比起来年纪还是差得蛮大的。
在隐约夜色下,那女孩的眼睛倒映着不远处跳动的光芒,兀自出神。
她有一双水光潋滟的大眼睛,至于脸上的其他五官模模糊糊看不清楚,也许是眼睛生得太过夺目了吧。
冯鑫想。
冯鑫自恃长相也不输人,在系里也是被女生们悄悄地打分和夜谈话题的主角,因此他也并不想像那些没见过世面的男孩一样总是盯着人家瞎看,就打算转过头来。
突然一阵风吹乱头发,女孩很不耐烦地从手腕上退下一个皮筋,胡乱把头发扎成一团,抬头的时候发现冯鑫在看她,她凝神看了他一眼,突然问他:“想进去吗?”
这句话让冯鑫一愣,但她问得却很是自然,好像刚刚两人才结束上一个话题的讨论。
冯鑫疑惑地看着她,似乎用眼神在询问“你在跟我说话?”。
女孩带着明显的醉意,不耐烦地对他说:“问你呢,想进去吗?”
冯鑫其实对里面的表演并不感冒,但出于礼貌,又或者不知道什么心理,他不由自主地回答这个自来熟的人:“没有票,怎么进?”
女孩四顾一番,突然站起来,伸手拉住他就往园区长长的入口甬道跑。
冯鑫被她的举动吓了一跳,但手被她拉住的感觉又如此奇妙,他不由自主地被她带领着在夜风中奔跑,居然还感到了一种放肆带来的兴奋。
他突然想到非典那一年,和同学瞒着保安,夜里悄悄翻墙逃出学校,当他站在墙头犹豫的时候,保安追上来对他大喊大叫,他心一横从墙头跳下来,当时那叛逃的激动和快乐,数年过去仍让他记忆犹新。
此刻,她又让他重温了当时的感觉。
那感觉真好。
没跑多久,前边出现一道电动门无情地拦住了他们的去路,而后面的保安,也骂骂咧咧地追了上来。
女孩突然笑着放开冯鑫的手,往他身后一躲。任冯鑫一个人绞尽脑汁向保安道歉。
二人在保安的“陪同”下灰溜溜地回到门口花坛,冯鑫突然感觉胳膊一阵刺痛,发现被一株不知什么植物又尖又硬的叶子划破出血。
女孩见状赶紧低头在包里找纸巾,半天没找到,她拿出一条手绢,递给他。
冯鑫接过,就手敷在伤口上。
“干净的。你擦擦血迹,还是要回去包扎。”
冯鑫点点头。
她突然站起来:“车来了,我要走了,再见!”
冯鑫有什么话不吐不快:“你叫什么名字?”
但话到嘴边,又成了:“再见!”
也许要不是因为她好看,让冯鑫忍不住多看了两眼,可能刚才什么都不会发生。
冯鑫悄悄嘲笑了自己,也起身准备走。
突然发现手绢没有还给她。
他抬头寻找她,才发现车来车往,那一身酒气的女孩早已不见人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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