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家待了一个星期,明天就要回学校。我请了四天的假,两天里有两节课,两天校运会,还有两天,周末双休。
其实我害怕不是节假日回老家,匆匆忙忙请假、买票、搭车,好像总是有什么事情要发生。
久病的外公还是走了,年迈的外婆缩在角落里说她害怕。老榕树下孤独地坐着一个老人,他没有妻子,没有孩子。晚饭时间,村人各回各家吃饭,只有他一个人孤零零站在那里。
疾病、孤独、衰老,这是我这两年回老家切身体会到的事情。
回家的第一天,家里冷冷清清,妈妈还在外婆家。她在电话那头嘱咐我“烧菜不能放猪油,放花生油。冰箱里还有鸡蛋,青菜也有,那些肉现在不能吃。”
我嗯嗯呐呐挂掉电话。两分钟后,母亲又打电话过来“柜子里还有花生米,你喜欢就自己炒一点啊。”
嘿嘿,我的妈妈,无论什么时候,无论我多大了,她总是怕我吃不好,吃不够。在我身边的时候,她就烧好多好吃的饭菜。不在身边的时候,她就在电话那头叮嘱我,好好烧菜。
见到母亲,这几天她没有怎么睡好觉,整个人看起来精神并不是很好,我过去抱她“阿妈,我来啦!”
我说妈妈你看起来气色不太好。她看了看我,说我也瘦了,昨晚有没有睡好,要不要再睡一会。我说不用不用,我精神好着哩!
我不知道人类最需要的是什么,但是吃得好,又睡得好的人,一定看起来更有活力,更加精神满满。我的母亲,总是想把这两样给我,都给我。
过完了忙碌又压抑的几天,还是要回到学校了。我爸看我第二天要赶高铁,六点钟就起来煮早餐。我说早餐我吃不了多少的,煎个鸡蛋就好啦!爸爸还是煮了鸡蛋,再煎了一条鱼。
妈妈还是在我出门的前半个小时干了回来,她把冰箱打开,这个让我带,那个也让我带。我说吃不了那么多的,学校都有卖。妈妈说那就分给你的舍友们吃。
我提着袋子,母亲拉着我笨重的行李箱走在前面。村口只有寥寥几个行人,冷风中,我的母亲站在一旁,陪我等车。直到我上车,车开了,她才转身,往家的方向走去。
我坐在位置上,把窗户拉开,心里是说不出的滋味。弟弟说,每一次离家都思故乡。因为下一次回来,就是几个月之后了。
这几年,我的老家发生了很大的变化。坑坑洼洼的土路被水泥路代替。修建了几个篮球场,傍晚的时候,刚下学的男孩们去跑去投篮。无线网络普及,三岁小孩玩手机比我还六。
古朴的村庄孕育了一代又一代人,红白喜悲,每一天都有人在经历。
我的邻居,和我一起长大的朋友,高中毕业后去读幼师,现在在实习。她说太辛苦了,以后不想当幼教。她有一个交往了两年的男朋友,暑假的时候还见她秀恩爱。前几天却跟我说,分手了,他出轨。我跟着她难过,想去安慰她。后来她说“现在又交了一个新的,我们在租房。”
我有一个小学同学,长得又高又好看。小学的时候我就羡慕她,怎么可以有这么精致的一张脸。初中辍学打工,后来的几年,我们没怎么见过面,只是听说她更漂亮了。去年回老家看到她父亲,一见面就问我“看到我女儿了吗?她已经三年没有回家了,看到了记得叫她回家啊。”
我还有另一个小学同学,她结婚,生娃,又离婚了。偶尔翻看她的朋友圈,除了晒娃还是晒娃。上一次和她联系,还是让我帮忙砍价时寒暄了两句。她说“太难了,不知道怎么样才能赚更多的钱。还是你们快乐啊。”
我没告诉她,其实我也没怎么快乐。
最近我常常会觉得焦虑,走在哪里都会有一种孤独感,好像我并不属于这里。
和朋友们去唱歌去吃烤鱼逛街买衣服,带来的只是短暂的愉悦。热闹之后,还是原来的样子。
一个有优秀很厉害,很多人羡慕的学长。也会说出“其实我也没有几个朋友。”
好像人们展现出来的,都是积极的美好的阳光的可爱的一面,那些孤独无助难过痛苦,只有在深夜辗转反侧的时候,才敢悄然涌上心头。
可是谁不是这样?这样子又如何,这本来就是生活的样子啊。
直视它,剖析它,喜的,悲的。是恐惧还是接纳,全看你自己。毕竟怎么过,生活都是自己,并没有不值得过的人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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